小砚欣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仍然像往日一样劲瀑似的舛傲,怪石般的峥嵘。她的眼前似乎扯起了重重的雾幔,灰色的,紫色的,她闭了眼,再不言语。只因,她如水的唇被他封住了。她只觉着这躯壳像崩雪似的坠入了深潭里,直直地要粉碎在美丽的水花中,这种美丽的时刻,让她等了好久,等得好心焦。
她轻轻地说了声:“我们再来……”
……
雨消云散后,范子耳边耳边尽是她滥情的呢喃和高潮后的啜泣,过一会,他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叹气。
“怎么了?”
小砚轻轻地又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南洋花梨木八仙桌上的青花瓷瓶里的那株桃花,散缀着粉红樱踪,真如芳华初绽的少女娇颜。回想十年前的自己,岂不是也如它这般的晶莹剔透,顾盼动人?
近门的电视机正播着《子午书简》,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用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朗读着毛熙震的《浣溪沙》:
"春暮黄莺下砌前,水精帘影露珠悬,绮霞低映晚晴天。
弱柳万条垂翠带,残红满地碎香钿,蕙风飘荡散轻烟。"
她心底想,要是天天如此,该有多好!可是,她也知道,这办不到。
自己早成冯妇,更何况,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向媛,当年要不是这个千金大小姐的出现,说不定他就不会放弃自己了。
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向媛呀!
车子驶过平安大道,转而后左,育兴路前的一尊雕塑前有岔口,昆哥把方向盘往右一转,进入了一条不大的水泥路,沿途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叶繁盛,落叶在车流的滚动下,往上旋转,再缓慢地飘落下来。
昆哥在一道大门前停下,铁门缓缓打开,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站在两边,齐声叫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向媛面无表情,她一向厌恶这种所谓的排场,可是没办法,她的妈妈喜欢。
此刻,她的妈妈就站在喷水池前,身边还站着一个脸露笑容,衣着光鲜的男子。这男子一看见向媛,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小跑着迎上前,“媛妹,你回来了。”
“妈,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叫昆哥接我。”向媛不理会那男子,语气有些生硬。
“这不是潘公子来了嘛,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专程来看你的。”洪姨很生气,“昨天你爸打电话来就交待,要好好陪潘公子在平湖玩玩。”
向媛冷冷看着潘公子,心里一阵的恶心,他以为他是谁呀?但他确实是谁,而且不能得罪,至少目前自己的家族需要这个潘公子,否则性如烈火眼高于项的父亲也不会要把自己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媛妹,记得咱们快一年没见面了,你还是这么漂亮。哎,老头子要我在剑桥学习一年,真是苦了我,好是想念媛妹。”
“不敢。听说潘公子在英国风流快活,那边的金发女郎是很漂亮,恭喜了。”向媛冷冷笑着,心思全不在这边。
“谣言!谣言!媛妹可别听谁乱嚼舌头,哪有的事?”潘公子气急败坏地急着要表白撇清,竟然有些结巴了。
“好了好了,咱们进去说话吧。潘公子今天就在这儿吃饭,我们刚来了个新厨子,会做法式大餐,请潘公子品评品评。”洪姨见状急忙打圆场,她也听闻过潘的风流韵事,但此刻也只是充耳不闻。
“对不起,晚饭我已经吃过了,就不陪你们了。我等会有事要出去,妈,就劳烦您多费心了。”向媛知道母亲的心思,却又极度反感多年来她对自己的横加干涉。她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范子当年的不辞而别和母亲有关,只是苦于找不到范子,而洪姨又总是厉声否认。
“小媛,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礼貌?爸妈会生气的。”洪姨很是不快,又搬出了丈夫来,她知道,向媛对父亲还是比较尊重和敬畏的。
“我会跟爸解释的。”向媛抛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