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笛弄晚,知音稀然
月色已晚。
我在碧波池台旁。
手裡执拿著碧玉长笛,品著風飲露。
朝花夕雨复秋實,泠泠落下如玉脆。
陌上广寒煙凝绝,柳絮飞罢幾時回?
霜霜若初雪,影散亦繚亂。
憶昔畫舫上,孤舟唱晚歌。
離雁悲鴻在,不見當年人。
嘆一句,复又換盞飲盡玉露。
望著月色,思起遠方的人儿,不禁感慨萬千。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牟如星。
赫兮喧兮,不为虐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吟起《淇奧》一詞。
不禁細細思量遠方離人。
曉夜孤寒,人亦如是。
將碧玉笛放置唇角邊,緩緩吹起此曲。
倏爾,有空曠琴音傳來。
我不禁入了迷。那真是《蒹葭》之曲。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不知這伊人在何方,令公子深夜不寐,刻意思量。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回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其中兩句:
此时相望不相聞,愿逐月华流照君。
蓋可言明此意也。
他了悟,回我一笑。
我細細望過去,是一玄色衣冠的公子,激昂慷慨之风骨。舉止行而有禮。
面容尤佳,恍若光華。
膚如白玉,朝天冠束发,錦衣華服微敞,外罩鮫綃薄紗,隱隱若罩,霧裏蓮花。
如清荷出淤泥而不染,若九天之皓月零落滿天光華。
他笑著,薄唇微動,欲语还休。觀其唇畔,我心久未能、平息異動。
但覺波光微晃,一袭池水。
不及君之笑顏也。
我只深陷而不能自拔。
他吹的是《鴻鵠曲》。
昔者,和親之漢室公主,遠去他鄉。思念故國。而作此曲。淚流滿面時常吟誦。后傳回國,入史官載。
可惜,為國犧牲青春年華,再不能回。
最終細君老死他乡,不復親友團聚。
也是一感傷事。不過,他怎麼會彈此曲呢?
有何用意!
觀其衣著,非為質子也?
我心下思量,久未能動。
复又见一人
眉間的朱砂清透,紅寶石抹額點綴发間。
胭脂清透,蝉翼眉微展,桃花眼波流淌。
耳畔盈盈如月環,项間紅寶石金玉華蔓。
綰的回心髻,簪花入內,發釵疊綴。流蘇飛揚。飄飄若飛絮,肤依如白雪。
手裡却拿著碧玉簪望其,盖以懷人。
見我在此。見面依行禮。我們未言几句,又匆匆作別。
只是……“小娘子。你的发簪!”
我拾起,贈予她。她含笑接過。
“謝過君!”長袖撫起,碰到那人。
心裡綿綿意未絕。不知如何回應。
良久方覺君意。衹遠行方顧影。
我對著她的背影行了一禮,方做告辞礼。
回過神來。細聽那人奏樂。
是《小重山》
……而剛纜的女子已然来到他的身边,为他而舞。
他們盈盈一笑,波光交應。倒是一對璧人。
我在一旁看的不由執起笛子,吹奏一曲。
離人眼波柔媚,動我心上弦。
……是《離夜曲》。
宴樂舞散,我們做辭。行禮各作分散。
离散,歸去渺茫,迟行迹……
這間一夢,已然無期。
夢中之人為誰阿,已然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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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在巫山水邊唱著晚歌。
忽而有人從遙遠那畔行來。
他泛著孤舟,劃著輯。腳登飛天屐,頭帶崔雲冠。
翩翩白雲影,廣袖罗裾如雲煙般散開來。
這人似曾相識,卻憶不及那裏見過公子。
我一時呆愣。
只好久思緒回,方罷。
他眼波流轉,猶如光華傾泄,滿目煙青云色,顧影驚鴻。
執劍天涯,情誼相逢。
他白衣一襲,玉手輕揮。
靠了岸,停孤舟。
有人於山林中吹響涼笛。
而他俯身而和。
撫起瑤琴,碧波浩蕩。
映著明艷山河,循著古調,琴笛相和。
兩人一唱一和。
遙遙相望,緩和一笑。
我于水天那畔,煙雨江南中望著他們的默契,盈盈一笑。
香雲髻,发梳点缀。
上身的玉靛羅綺,身下的碧青色煙裙。
腳下的烏桕履微沾朝露,欲濕方罷。
花色正好,映斜陽。
斜暉默默,山河欲盡恨無边。
墨色山河已晚,姑瑶山中羅裾與君相見恨晚,匆匆而别。
歸去無意自相逢,何時相晤何時別。
只此天涯過客而長在,與君期會于夢中,自相逢。花間無期,再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