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依依看着一头湿发和满眼倦怠的李特一从浴室出来,竟然有点莫名的紧张和惴惴不安。
“我们走吧,太晚去拜访一个没有男主人的家也不合适。”李特一看了一眼手腕通话机上的时间说到。
“好的队长。”
庄依依一路低着头紧跟在李特一身后,气氛渐渐的凝重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到了地铁站台庄依依忍不住问,“队长,王哥的家很远吗?”
“不远,有两站地。”
“哦,还是我远一点,那你之前去过他家吗?”
李特一点点头,“去过一次。”
两人登上陈旧的地铁,昏暗的车厢到处都是涂鸦,久远失修的轮轴发出异响,旷余太大的车厢玻璃一直伴随振动发出噪音,地铁的速度不快,但风从玻璃空隙灌进来,充满了霉臭和杀菌剂的酸腥组成的混合气味,让人不时的感觉恶心,车厢外的两侧都是阴暗的棚户区,在两个社区站点几公里的隧道之间,都是这样的情况。
两人下车往社区内走,李特一一路紧锁着眉头,自顾自的走着而没心思去照顾身后的庄依依。
“队长…队长!”
李特一猛的回过头,“怎么了?”
庄依依站在社区集市口,“队长,我想给王哥的孩子买点礼物。”
李特一看了眼时间点点头,“没错,我也该给她们带点东西。”
说着两人进了集市,庄依依给两个女孩儿都买了芭比娃娃,还买了集团生产的仿巧克力口味点心,她还要买薯片大礼包,李特一看了一眼1t的标价,拉住了庄依依的手,“别买这个,贵重的礼物会让她们不安。”
马铃薯是新世纪仍能正常生产的少数农作物之一,其他的还包括花生,红薯,山芋,都是地下作物,因为它们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但产量仍不多,主要是集团的圈地里产出,集团农夫也是新世纪体面而危险的工作。
而普通人也有少量种植的,从黑市可以买到马铃薯之类的种子用于播种,这些是平常人能吃到最好的自然食物了,薯片也自然成了奢侈消费品。
“凭优秀市民资格购买…”一个集团的活鱼摊位正在分发限购的鳟鱼,价格虽然不贵但普通人却没有资格购买,庄依依听到有鳟鱼表情突然变的兴奋,“队长,这里有限购的红鳟鱼,我们可以给王哥的家人带一条,你说呢,应该不贵的。”
李特一有点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格买那东西,东西虽然珍贵稀少但摊位前也是顾客寥寥,庄依依拉着李特一站在摊前,营业员正用网捞搅着鱼缸里的水,回头看见二人就懒懒散散的问,“二位,鳟鱼是凭券购买,我们今天有咸鱼特价供应,还有跳跳鱼…”
“我们要活鳟鱼!”庄依依兴奋的说到。
李特一看到0.5t/公斤的标价虽然不高,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因为他之前从没买过优秀市民限购的商品,他觉得自己没给集团做过什么贡献,也不想欠集团的人情,现在看着庄依依兴奋的样子,他又不好直接把她拉开。
“好的!二位谁来付款?”营业员拿着面部识别枪等着扫码,李特一看着他,“我来付款。”
营业员扫了一下李特一,看着识别枪蹦出的数字,平淡的说,“先生,您的购买限额是1公斤,您要多少?”
“一公斤?”李特一和庄依依异口同声,还不够称上一条,只能把鱼切开。
营业员看了两人的反应有点不耐烦,像是反复给学生讲同一个答案的老师,“是的,您的纳税评级是d级,只能购买一公斤,说实话今天就是d级评级的也不到十个,先生你…”
“请用我的额度,”庄依依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营业员,营业员接过卡片在识别枪上刷了一下,露出吃惊的表情,“小姐…我们要核实附属卡的持有人身份,”“好的。”
李特一开始好奇眼前这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儿,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清楚。
庄依依俏皮的看着有点愕然的李特一,“用我的额度,然后用你的现金。”
李特一微笑着点点头,刷卡后营业员的态度马上发生了转变,满脸笑容,“小姐,您要多少?”
“这条。”庄依依指着鱼缸里游的最欢的。
两人拎着买的东西来到王奔家门外,跟李特一住处一样,都是集装箱小区,只是这里的月光灯要暗一些,也没有阳光折射孔和喷泉。
李特一站在门外深呼了一口气,她在寻找面对母女三人的勇气,庄依依的表情也变得难过起来,刚刚买东西的兴奋在她脸上早烟消云散了。
“队长?”
李特一刚想抬起手敲门,就听见屋里传出歌声,“祝你生日快乐…”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李特一变得越发迟疑了,小声的自言自语,“今天可能不是个探访的好日子。”
“可队长,”庄依依拎着两包东西还是很期待的样子。
李特一在门口踱了两步,门突然打开了,王奔的妻子邢惠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李队长,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邢惠,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邢惠笑容满面,让两人进屋,招呼着里面跑出来的孩子,“青果,青橙,问李叔叔好,问阿姨好!”
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小跑着来到两人身前,奶声奶气的喊着,“李叔叔好,阿姨好。”
庄依依一时高兴的有点手舞足蹈,“你们好呀!”她可能是有几年没见过小孩子了,李特一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脸,王青果的头上还带着寿星帽,显然是今天的小寿星。
李特一蹲下看着青果,“生日快乐啊小青果。”
“谢谢李叔叔。”
他手上袋子的鱼挣了下,吓的两个孩子啊的一声躲进妈妈的身后,又好奇的探出头来看,这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庄依依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笑了,“这是鳟鱼,快拿着放到盆子里。”
两个姑娘争着拿鳟鱼袋子,邢惠一脸歉意的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让两人里面坐,李特一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邢惠挺着临盆的肚子给两人倒了水,然后看着李特一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异常,“李队长,王奔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今天还是他大女儿的生日呢,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不通,出了什么事吗?”
李特一从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水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邢惠又看着庄依依,想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庄依依的眼睛在李特一和邢惠之间来回滑动,嘴里支支吾吾的,“嫂子,王哥他,王哥…”
李特一把手压在庄依依那对不安搓动的小手上,抬头看着邢惠,“邢惠,是这样,王奔他,出了点意外…”
邢惠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像一串断线的珠子从她眼角滑落,庄依依马上起身坐到她身边抱着她,两个人哭做一团。
这时王青果从卫生间走出来,显然是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古怪,她走到邢惠的脚边,拽着邢惠的衣角,“妈妈你怎么了?爸爸今天还回来吗?”
青果这一问,邢惠彻底崩溃了,听到哭声的青橙也跑过来抱着她妈妈的腿哭起来,三个女人哭着,唯独青果,愣愣的站在她妈妈脚边,也不哭,才五岁的年纪,一会看看李特一,一会看看邢惠,那双清澈的眼睛渐渐变的坚毅和笃定,小脑袋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定是眼前这个男人把妈妈惹哭的。
李特一把自己从家里找到的那张债券留给了邢惠,凭那张债券可以每月跟集团领10t的食品券,一直领二十年,那还是李特一给集团做佣金猎人时立功后集团给的福利。
等邢惠的情绪稳定了一点两人才离开,这时地铁已经停运,两人所在的社区正好位于两人住所的中间,往下两站是庄依依租住的社区,往上两站是李特一的家,他们只能靠步行,每站地要走半小时。
李特一想着送庄依依回家,自己再慢慢走回去,但想起庄依依的包还在自己家,就看着犹犹豫豫的庄依依说,“去我家吧,明早你再回去吧。”
此时庄依依神经正绷着,想着自己不敢走回去,如果让队长送又觉得不好意思,纠结着如果队长送自己该不该留宿他,陷在这一大堆的问题中。
听了队长轻描淡写的命令她的口吻,她就像油门开太大一下炸了缸,瞬间失去了解决难题的动力,顺从的听任李特一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