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君寒衣独自坐在书房中,明亮烛火下,那串本该早丢了的糖葫芦好好躺在一张油皮纸上,红与淡黄渲染出极静的色彩落在君寒衣沉暗眸中。
半响,修长冷白手指捻起竹签,将糖葫芦拿至跟前,最后竟慢慢将扣在脸上的面具往上推了些许,只堪堪露出颜色极淡的薄唇,微微张口将竹签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咬进嘴中。
外面那层糖衣之前已然有融化迹象,到了嘴中更是只剩下薄薄一层甜意,过后便是倒牙的酸涩溢满口腔。
导致君寒衣咀嚼那颗糖葫芦的动作停顿了下,但最后还是勉强咽了下去,又将面具戴好:“这么酸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话虽如此,却也没扔了那串少了一颗的糖葫芦,放回油皮纸中仔细包裹好,便不再去理会了。
不大一会儿,门扉被敲响。
“进来。”
琥珀,韩日身后随同几人落地无声走了进来。
见过礼之后,琥珀和韩日便站至一旁,听着他们汇报的情况时,眉宇渐渐皱起。
期间君寒衣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听完所有人的汇报,才将将开了口:“琥珀,解决了吧!”
琥珀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在烛火之下折射出杀意,让心中有鬼的人莫名心虚起来,却兀自强撑着不动弹,他以为他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就露了马脚。
问心无愧且衷心于君寒衣的人面色冷漠,任由着琥珀提剑从自己跟前走过,来到那名眼珠乱转,左看右顾,满脸心虚的人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给解决。
琥珀蹲下身暴力扯掉那人脸上覆盖着的一张惟妙惟肖的面具,“王爷。”
君寒衣也看到了琥珀手中那张面具,不知想到了什么,桃花眼微微闪烁了下。
“且去探查近来京中可是来了什么江湖人士,能够制造这么精良面具的人想来在江湖上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这人虽出自七皇子府,但想来应该是老二的人,这招祸水东引用得确实好。”
但用得再好也无用,早在先前他们对君寒衣下手的时候,他就盯上了他们。
天家无父子,更无兄弟,这场博弈比的就是谁的心更狠,谁的动作更快,输的人连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韩日可有何要说?”韩日从进来行完礼之后就退至一旁,半点言语也无,只紧皱眉头。
此下被点到名,韩日站出来拱手行礼,这才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今日王府出去采买的小厮回来告知在下,七皇子与王爷一道进的宫,却是王爷先行离宫,而七皇子等却是在近未时才离的宫。”
君寒衣听后半点波动也无,对这种差别待遇无动于衷:“想来是在宫中被留了饭,不过这些都与本王无关,不过韩日所说的那个采买小厮本王倒是有兴趣得很。”
特意将这件事说到韩日面前,所怀目的不得不让人怀疑。
韩日微笑:“在下就知王爷有兴趣,所以在找到传话源头之后,在下就将人直接绑了看押起来,现下应当是什么都该说了。”
这种事韩日自己会有分寸,君寒衣也不必去担心对方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听过之后就不去管了。
“对了,行云院那边若是陆芩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她,也找两个人去看着她,她做什么事你们只都看着便是,不用插手去管。”君寒衣想看看陆芩能带给他多大程度的惊喜。
书房中的人惊了下,最后敛去情绪,均都恭敬应声。
“没什么事的话就都下去吧。”
“是,王爷。”
韩日走在最后,这两日君寒衣对陆芩的不同他身为管家虽没时时刻刻跟在他们身边,但也从琥珀嘴里听说不少,今日自己也有幸得见一回。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从被君寒衣带回寒王府,他就没见过这般纵着一个人的君寒衣,好像对方身上因此而多了股活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似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王爷,”韩日停下脚步,回身,目光穿过烛火看向书桌后面正襟危坐的君寒衣:“如果王妃要求要见王爷您,在下该如何答?”
君寒衣罕见沉默了一瞬,过后才微敛沉暗幽深桃花眼淡淡道:“本王先前说了什么要求都尽管满足她。”
自然也包括陆芩想见他这件事。
韩日明白过来,浅笑颔首:“那在下明白该怎么做了,夜深了,王爷该早些歇息了。”
“多话。”君寒衣低斥一声,尔后韩日退了出去,书房的灯也不大一会儿便暗了下去。
昨儿个下午跪了半个时辰的陆芩今天醒来膝盖就隐隐作痛,但好在在忍受范围内,就不去管它了。
“对了,莺茶,韩日管家不是说昨天那些人都送到行云院来了嘛,我怎么没看见人。”洗漱完的陆芩转过身两名侍女,觉得她们的美貌简直是赏心悦目,看上几眼,心情都会好上一天。
不像那几个,嘴上温温和和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漂亮却不惹人喜欢。
这两个侍女的名字还是昨儿个她从韩日那里得知的,两人分别名唤莺茶、退红,真是人美名字也美。
名唤莺茶的侍女身着浅黄色齐胸长裙,闻言轻抬头往外面指了指。
莺茶和退红经过昨天被自家主子那大逆不道的动作骇了个半死,原以为她们连同那几个小厮都会被处死,没想到除了被罚半年月钱外什么事都没有。
倒是她们这位胆子大得恨不得要上天的主子被罚跪半个时辰,连晚饭都没吃上,不过在她们看来这简直就是种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因为她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各方送进寒王府的人都被去了舌,改了名留在寒王府伺候,可依旧有不识趣的作天作地找死,每一个的下场她们全都看在眼里,骨子里刻满了对寒王殿下君寒衣的畏惧害怕。
所以当昨天那事发生的时候,她们都在想着陆芩和自己会是个怎样的下场,但结局会出乎意料。
她们没死,陆芩也没死,只是受了点微乎其微的惩罚,且事后君寒衣身边的琥珀还送来了药膏,代表着什么,莺茶退红两人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