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那平阳郡城墙之上。
此刻一男一女对立而视,相隔数米,男子一身粗衫布衣,女子则是一袭黄衣莲裙。
“小莹,你终于来了。”
终是男子先开了口。
“嗯……听雨,这些年,你还好吗?”
女子轻声问道,声音婉转动听。
此刻身边陆陆续续的聚集了很多人,老也好,少也罢,无非就是看向那城墙之上。
“你觉得呢?”
男子本来平淡无波的声音突然转折,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
“抱歉。”
女子低头。
“多说无益,出剑吧。”
男子背后背着一把刀,一把漆黑色的刀,缓缓将其从刀鞘中拔出。
“听雨刀。”
周围有人出声。
女子也出了剑,剑身如她衣裙般娟秀,浅黄的剑柄泛着微微的光,其下束着一只风铃,沙沙似剑鸣。
“霍思君。”
又是那人,秦傲月这次有些忍不住了,想要上前问问,但又有些胆怯,没见过世面的他看样子有些好笑。
还好,秦傲月没上前,但有人上前了,那人留着一个八字胡,看样子像个商人。
“老哥,你说的这听雨刀,霍思君,这,这都是什么啊,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八字胡向着那位刚才出言发声的老人,是的,他白发苍苍,眼睛好像还瞎了一只。
“啊,你说这个啊,看你样子,你应该是外来人吧。”
老人眼瞎可耳不聋,口不哑,好使着呢,听见那位八字胡问话,转过头,张着他那没剩几颗牙的嘴说道。
“如老先生所言,我本是去城中买些东西的,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事情,不知老先生可否指教一二?”
八字胡说话很有礼貌,应该是读过不少书,学过不少礼。
此时,城墙上二人已经动起手来,周围不断传来的鼓掌欢呼声,令秦傲月微微差异。
“比武本是生死事,为何如此多人欢呼呢?”
秦傲月喃喃。
秦傲月的话,也是那八字胡的话,老人先是没回答,八字胡和秦傲月也不做声,一起看向那城墙上的比武。
“刀是假的,剑是假的,就连这人,也都是假的。”
看了其实也没一会,老人微微一叹。
“你看那莫听雨的听雨刀法,还有那霍莹莹的思君剑术,糙,糙,这波人演的太糙了。”
老人的话不停,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城墙上两人争斗的身影。
“看这架势,应该快完了。”
老人似是对八字胡和他身边听热闹的人群在说,但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先生,那我的问题……”
八字胡忍不住了,老人只顾自顾自的说,但都说不到八字胡想知道的点上。
“哦。”
老人听见声,才转过头看了那八字胡一眼。
“那刀名听雨,那剑名思君。”
老人说的不急不躁。
“没了?”
“没了。”
八字胡有些尴尬,随即再是想了想。
“那老先生,可否再请教您一个问题?”
八字胡微微鞠躬。
“说吧,我一老头子,哪有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老人瞥了那八字胡一眼。
“那敢问,真的听雨刀您是否见过,或者说……知道在哪?”
八字胡说这话时胡子一抖一抖的,但表情却很自然,像是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嗯?”
老人微微皱眉。
“你问这个作甚?”
老人语气从开始的平淡突然变得有些冷漠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老人看着他,没说话。
“哦哦。”
八字胡像是懂了什么,弯着腰从兜里拿出两块沉甸甸的金锭。
“逼人胡汉三,名字粗了些,可我也是实实在在做生意的,只要您告诉我听雨刀的下落,这个,绝对少不了您的。”
胡汉三对着那金锭挤了挤眼睛,然后也不看老者表情,就想将金锭塞入老者怀中。
“滚。”
老者猛然吐出如此一声,周围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在他们印象里,平时老实善谈的老头子,突然却爆发出一股渗人的威势。
秦傲月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先是再看了看城墙之上,原本交战的两人此刻没了踪影。
“假的。”
秦傲月想了想,
“戏。”
秦傲月觉得很奇怪,自己刚来就遇到这样一件奇特之事,没准和师父的交代有关系。
“最近这风月楼的戏子演这出越来越勤了。”
刚才老人虽喝住了一些人,可也不过是怒吼一声,大多数人都没当作一回事。
“可不是么,听说那莫听雨与那霍莹莹真的要赴那五年之约,啧啧,到时候就有咱看的了。”
好巧不巧,这两人的交谈也被秦傲月听了去。
看戏的陆陆续续离开。
“都好多年没见那莫听雨了,要怎么说他也曾是我平阳郡的天才。”
“可惜了,没准早就死了呢。”
……
……
等到场上只剩秦傲月一人,他才缓慢的走入城门,第一次真正步入了这座名叫平阳的都郡。
“五年之约……”
秦傲月边走边想。
“糖葫芦嘞,哎,少爷,要不要来串糖葫芦。”
秦傲月正想着,就听到身旁不远处一小贩呼唤着自己。
那是位大叔,一脸的胡子拉碴,还挺着个大肚子,不过像是虚胖,笑起来脸上有块肉一颤一颤的。
秦傲月也是学着笑了笑。
“我不是什么少爷。”
秦傲月走到摊位前。
“嘿嘿,你买俺糖葫芦,你就是俺少爷。”
摊主笑起来很憨厚,可秦傲月只是笑了那么一下,他不说,可明月姐姐的事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没钱。”
秦傲月尴尬的挠了挠头,秦明月最喜欢摸他的头了。
“没事没事,来,拿着,给你了不要钱。”
摊主听见秦傲月说没钱不仅没变脸,还笑吟吟的转身从稻草棒上摘下一根糖葫芦。
“吃吧。”
无功不受禄,秦傲月懂这个道理,明月姐姐也教过,可秦傲月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拿了那串糖葫芦。
再次走在平阳郡的街道,秦傲月仿佛不再那么迷茫。
“刚才那几个人说什么风月楼,我得去看看,打听打听。”
“还有那个奇怪的老头。”
那个老头在秦傲月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吃着糖葫芦,从城东的大门走到城西,又晃悠到城南。
“风月楼到底在哪啊?”
秦傲月毕竟只是刚踏入修仙这个行列,还没有修仙者的气力,光是这么找也不是个事,可秦傲月还不太敢向他人询问。
“哎哎,客官,客官,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难不成是在想我怡红院的姑娘,这样客官,光想可不行,要不咱进来坐坐成不?”
秦傲月正想着法子呢,就感觉身边来了人,一看不知道,细看着实被吓了一跳,来人浓妆艳抹,嘴上涂了个大红唇,身子也胖的不行,不比方才那位摊主差。
“你……”
秦傲月对突然凑到身边这人有些抗拒,并且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有些恶心的味道更是让人受不了。
秦傲月捂住了鼻子。
“哎,客官,您干嘛捂鼻子啊,难道妾身身上不香吗,您闻闻,您仔细的闻闻。”
那老鸨说着还在秦傲月身边转了个圈,配合那肥胖的身体……
“那个,风月楼怎么走。”
本来眼前这看上去虽然脸上有些丑,但身上布料却属实不错,并且感觉还有些呆,想着把他忽悠进怡红院。
可一听到秦傲月这话。
老鸨脸色立马便垮了下来。
“风月楼,风月楼有什么好的,我怡红院的姑娘一点都不比风月楼差,我不管,今天你若是不进我风月楼,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秦傲月一愣。
怡红院?怡红院是哪。我去风月楼关怡红院什么事啊。
“我……”
秦傲月想说什么,却止住了,而是想起了其他什么。
“这个……”
秦傲月拿出一个玉佩,其上是一个小剑的模样。
“御,御,御剑宗!”
老鸨说话都有些哆嗦,平阳郡虽步行到沉斜需十天半月左右,可马车也不过三两天,沉斜自然是在这平阳郡有声望的,更不用说这样的凡人。
还好老鸨认得宗门的令牌,每个宗门都有弟子令,而老鸨见过的人,事多了,也是认得。
“啪。”
老鸨扑通一声跪下了。
“求大仙饶命,求大仙饶命,那那风月楼就在这前方,不远,求大仙饶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老鸨哆嗦着磕着头,秦傲月恍惚,此时的她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当年……
“你不用向我跪……”
说罢,秦傲月就离开了,他没空搭理这无关紧要的人。
见秦傲月走远,老鸨颤悠着站起身,也没人敢扶她,望着秦傲月离去的背影,思绪有些飘远。
“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