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马得到了控制,这侍卫拍了拍马头,以示安抚,随后迅速翻身下马,正要前去林飞落身之处查看时,此时回转的青年男子已策马赶到。
方才的一幕,那青年男子和骑马的众人都看在眼里,青年男子皱着眉头,不等这侍卫走上前去,便纵身下马拦在他身前。
青年男子冲着那侍卫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迈步走到林飞身边,细细打量起林飞来。
他见林飞一身乞人的打扮,蜷着身子躺在烂泥草丛中,微闭着双眼,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扶着腰胯部,不住地轻声哼哼着。
那青年男子略一沉吟,猛地握住林飞脉门,装作摇晃状,口中呼喊道:“嘿,小子,醒一醒来,伤得如何?还能起来走么?”
说话间,林飞感觉到一股力道自脉门传入,这男子仿佛是在试探自己,他心中暗笑,偷偷将灵气收敛,那男子毕竟是凡夫俗子,除了试探出林飞脉象不似身受重伤之外,再无其它。
果然,不一会儿,那男子有些不甘地摇了摇头,松开林飞的手,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瞅了林飞一眼,便起身返回。
那男子回到那群人中间,似是有意无意地朝先前那名侍卫比划了几下,那侍卫轻轻点头,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拿在手上,准备走近林飞。
旁边的青年男子见那侍卫将随身玉佩拿下要交给林飞,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悄悄低语了几句,那侍卫点了点头,将玉佩收回,那青年男子从自己身上掏出一枚腰牌放到那侍卫手上。
拿着那枚腰牌,那名侍卫走到林飞跟前,蹲在林飞身边,轻轻呼喊了林飞几声,林飞虽然假装受伤,闭着眼睛,但他早就将神识散出,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全都能感应到。
此时那侍卫已近他身旁,他心中暗自合计,也是时候该装作醒一醒了,于是他做出一副费力痛苦的模样,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侍卫的脸庞。
令林飞有些惊讶的是,这侍卫竟生得十分俊秀,虽然被头盔罩住了半边额头,但一双清灵的眼睛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望着那双眼睛,林飞不觉心中一颤,恍惚间竟好似看到了萧绫的眼神。
那侍卫见林飞微睁着眼睛痴痴地看着自己,脸上不觉有些发烫,急忙将那腰牌放在林飞身上,轻咳一声,伸手抱拳,粗着嗓子说道:“这位小兄弟,方才多亏你出手拉了一下缰绳,在下才避免了受伤,却不料让你无辜受难,实在抱歉。”
“不过方才我们侍卫头领已经看过了,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遭了些皮肉之苦,休养几日便可。”
“小兄弟,我等一行人还要继续赶路,这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块腰牌你且好好收着,他日若是到了扬州地界,便拿这腰牌来找,一定有重金相赠!”
那侍卫说完,不待林飞说话,便起身返回,翻身上马,朝草丛中的林飞又看了一眼,朝那青年男子轻轻点了下头。
那青年男子二话不说,飞身上马,摆手招呼一声,众人策马一齐继续向前奔去,转眼间只留下滚滚灰尘在道上飞扬。
待那群骑兵绝尘而去,林飞用神识探查了四周一圈,见暂时无人经过,便将胸前那腰牌拿在手上,一个“鲤鱼打挺”便起身站立。
他拍了拍身上及背上包袱外的泥土,反复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那枚腰牌,发觉这腰牌乃是青铜所制,正面刻着一只老虎,栩栩如生,翻过来看到后面刻着左右两行小字。
好在林飞都认识,右书顺天,左书虎贲二字。
林飞心中纳闷,原以为那领头的男子是这帮人的头头,不过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这名侍卫貌似来头不小,那青年男子好像也得听从于他,却不知为何假扮侍卫,莫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这腰牌上写的顺天虎贲又是何意?那侍卫说到了扬州地界,便可出示此腰牌来寻,莫非他们便是扬州的侍卫,却不知为何来到这建州地界?
建州虽与扬州搭界,但建州属于东北道,扬州属于东南道,两个分属不同地方管辖,正常扬州的侍卫不应该跑到建州地界来执行公务的。
更何况这一众人看上去还像是跟叛军有过厮斗的模样,按理说镇压叛军也不用侍卫出马,自有军队来出战,这一点就让他有些疑惑。
林飞摸了摸后脑勺,这些问题他目前还无法解答,再说了跟他关系也不大,何必耗费心神去寻个明白呢。
这么想着,他摇头苦笑一下,朝前面凝视了一眼,随手便将那腰牌收入怀中。
待到想起去抓那野兔时,野兔早就不见了踪迹,林飞一拍脑门,暗叹一声,看来要暂时饿肚子了。
好在一来他早就习惯了这样,二来随着步入修仙后,他感觉就算几天不吃不喝,他也能熬得住。
林飞简单整理了下自己,没再挑小路走,索性顺着官道继续前行。
此时已近秋末,秋风一扫,树上落叶纷纷,官道两旁的地面上堆着一层厚厚的黄色树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顺着官道向前走了一段路,林飞看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难民,背着大包小卷,相互搀扶地慢慢走着。
看到这番景象,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苍凉萧条之感。
旋即他意识到事态怕是较前严重了,想必这北方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当初就曾听说那义军马上要攻入北方,现在前后一年半多的时间过去了,自己之前要么在螣龙庄闭关,要么在终南山跟着尹喜修炼,甚少与外界交流,想来估计是战事又有了新变化。
依林飞小乞人的打扮,很容易便跟那些难民打成一片,林飞决定找人问问情况,这样他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
有了这个想法,林飞对一路上遇到的难民留了心。
走了小半个时辰,路上又出现一群难民。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或许是看到林飞年纪不大的模样,却独身一人背着个包袱,形单影只地走着,心生怜悯,便上前主动喊住了林飞,邀他一齐搭伴前行,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飞停下来,打眼扫了一下那中年男子,只见他身形高大,挽着发髻,一身粗布衣服,肩上背着一个行囊,一脸疲惫神色,给他一种很朴素农家人的印象。
中年男子身旁还有一位妇人,年纪与男子仿佛,也是一副农家妇女的打扮,麻布衣裤,发髻上束着一块红巾。
在这妇人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
这女孩大约豆蔻年华,梳着垂鬟分肖髻,一身粗大的麻布衣服,更衬得身形有些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