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东门,南宫、赵弈两个人拉着行李箱相互告别。
南宫:“路上小心啊!到家后打电话啊!”
赵弈:“你也是。那,走了啊,拜拜!”
“好的,拜拜,年后见!”
“年后见!”
两个人提着行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宫还没走到公交站牌,妈妈打来电话:“恋恋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恋恋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内心想着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她说:“妈,快了,我买的后天的车票!”
“好,好,就是想着快寒假了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啊,妈,等着啊!”
挂断了电话,南宫上了车。为了省钱,南宫自己一个人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坐了四个小时的普通大巴。由于自己一个人要看着行李,一路上她都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晚上六点,她到站了,睡眼惺忪,疲惫不堪。几个小时没站起来,南宫的脚坐的有些充血发胀。但她现在已全然顾不上这些。她微微掀开一下坐垫,一只脚踩上去够自己的行李,但无奈身子娇小,力量不够,她拿不下来自己的箱子。旁边一个过路的大哥过来帮她拿了下来。
外出上学,本就孤家寡人,一路上来都是要靠自己,南宫早已习惯。即便疲惫不堪,无人问津,但一想到自己要回家见到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她便开心得不得了。
跌跌撞撞,南宫到了家,她推开家门,却被眼前的一慕震惊到。
小院似往常一般干净整洁,房屋虽不华丽,但是温馨舒适。推门就能看到一副山水刺绣挂在墙上,而父亲的遗像就在刺绣的左下角摆着。
可现在,在对着正门的瓦房里的餐桌上,却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父亲去世近十年了,大哥常年又不在家。屋子里的男人让南宫不敢也不愿意踏进屋里。
可这是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不去这里还能去哪儿。她鼓起勇气叫了声:“妈!”
原本开开心心拿着筷子夹菜的妈妈听到这声离得这么近的熟悉的话语突然颤抖了一下,筷子从手中滑了下来。
她站起来走到南宫身边:“恋恋啊,你回来了啊!不是说过两天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妈妈边说边从南宫接过行李。
南宫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妈妈:“这是?”
妈妈眼神躲闪,她吞吞吐吐地说:“这,这是你张叔!”
南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又扭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母亲。
片刻之后,南宫从母亲手中夺过行李,只是说了声:“我回学校了!”
拉着行李转头就走,母亲也赶快追过去,一旁的张叔也坐不住了,忙问:“这怎么办啊?”
“唉,你先别去了,我去劝劝她!”
此刻的南宫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什么,她有些不能面对家里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或许是自己内心有些叛逆,她不能接受除了爸爸以外妈妈找了另外的男人。
她知道妈妈会追过来,于是朝着相反方向的拐角处躲了起来。她看着妈妈一声一声“恋恋,恋恋”地喊着。
南宫躲在一旁哭了好久,她的内心十分复杂,她不停地抹着眼泪,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和爸爸的种种迹象。
浓浓的父爱她何曾没有享受过。小时候家里穷,可是自己又偏爱喝奶粉,无奈之下父亲每天凌晨三四点起来去捕兔子卖钱给自己买奶粉。小时候一到晚上就很爱哭,常常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可父亲也随着自己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白天再出去工作。六年级自己上早自习,每天晚上要五点多起来,但父亲无论春夏秋冬,每天都在自己醒来之前做好饭菜给我吃。晚自习放学后他总是提早一个小时就站在校门口等自己放学,牵着自己的小手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了多少个来回。小院里和父亲一起种的不老松现在也是枝繁叶茂,粗壮高大……
母亲回来了,小院里的张叔问:“怎么样啊?找到孩子了吗?”
母亲摇摇头:“唉,这孩子,你不知道,脾气倔的很!”
南宫此时拉着行李箱站起来,悄悄地又回了自家门口。她看着自己家的小院,听到母亲他们的对话。
“唉,早知道我就先不过来了!”
“不关你的事,是孩子自己内心还接受不了,只能找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母亲咳嗽了两声。南宫很是心疼,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她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走吧,回屋吧!外面风大,你本来就有些咳嗽。”
母亲说:“走吧!一会儿跟这孩子打个电话,这么大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南宫觉着自己需要冷静冷静,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她又哪里都不能去,所以她买了回学校的票。
走到拐角处,看到妹妹在这里玩。十岁的妹妹依旧保留着那份纯真,她看到姐姐飞快地跑过来抱住南宫,南宫也是开心地想要将她抱起,可是:
“哎呦,都抱不动你了!”
“那可不,我都快要长得跟你一样高了呢!”
也是,九岁的妹妹正如十年前的自己,自己还要比妹妹更幸运些能够拥有十年的父爱,而妹妹所享受父爱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
南宫摸着妹妹的头,对她说:“简简,姐姐有事要回学校一趟,跟妈妈说不用担心啊!”
“有什么事不能过完年再去呢?而且你刚回来就要走啊?”
“姐姐也很想多陪简简一会儿啊,可是学校里的老师给姐姐布置了任务,让姐姐去做!”
“我原来以为我的老师给我布置作业就很烦人了,没想到姐姐的老师更烦人,都不让姐姐过完年再走!”
妹妹句句话不离姐姐,一下把南宫逗乐了。南宫看着妹妹说:“你在家要乖乖的啊,姐姐忙完了就会回来看你!”
妹妹嘟着个嘴,依依不舍地说:“那好吧!”
南宫蹲下拉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小熊,对妹妹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泰迪熊,给你!”
“哇塞,我太喜欢姐姐了。”
“简简,还有,这个是给妈买的一个按摩颈部的小按摩器,你一会儿也给妈带回去啊!”
“姐姐怎么不自己去呢,这都到家门口了!”
“听话啦,姐姐已经交过妈妈了,刚刚忘拿出来了,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那好吧!”
“简简乖,快回去吧!”
南宫看着妹妹一直走到了家里才离开。母亲听了妹妹的话,推门就往这边赶,但南宫已经走远了。
妈妈转头回去的时候也抹了眼泪。
南宫到车站吃了点东西,坐车就赶回去了,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走到宿舍门下,却看到告示说:“今年学校对寝室楼进行维修,所以这个寒假不再开房宿舍……”
南宫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想到了陆哲星,给她打了电话。
“喂”
“喂,喂……”
电话那边久久未出声。陆哲星问:“你怎么了?”
“我在宿舍楼下!”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陆哲星没有继续追问,他穿上外套径直跑向南宫宿舍。
寒假放假,学校里一片寂静。南宫缩在一团独自坐在宿舍门下的楼梯口那里。
陆哲星来了,站在她的身前。
南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陆哲星,她二话没说站起来就抱着他痛哭流涕。
他满眼深情望着南宫,难以掩盖自己内心的心疼,手不停的抚摸着南宫的头,他说:“我来了!”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公寓里,放下箱子,让南宫坐沙发上歇一会。
南宫一边挠头一边支支吾吾地说:“嗯,就是,那个…”
“怎么了?”
“我饿了”,南宫睁大眼睛,无辜的黑眼圈在眼里滚来滚去。
这副模样实在可笑。陆哲星宠溺的对着她说:“你啊!”
搞得南宫也尴尬地笑着。陆哲星脱下外套进了厨房。
“你先坐在沙发上歇一会儿!”
“嗯,好的。”
南宫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一转头看到窗外下起了雪,她推开阳台门,一股寒风吹的南宫的头发直直向后,她马上跑出来关上门,双手抱在一起在手臂上搓来搓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雪,站在十五楼向外望去,虽然快凌晨十二点,依然有万家灯火开着。诺大的操场空无一人,灯光下雪花一片一片随风起舞,南宫伸手去接雪花,可无奈每次把手伸回来的时候雪花已经化了。
这时陆哲星从厨房出来,看到阳台上的南宫,拿起了外套过去给南宫披上。
“下雪了啊!”
“对啊!但,漫天飞雪虽美,若从中挑出一颗来细细欣赏,却是难上加难!”
陆哲星望着南宫,她觉着现在在的她就宛若一直温顺的小猫咪,一只,被磨平的小猫咪。
陆哲星心疼她。于是他说:“回屋吧,先吃饭。”
两个人回到屋里,餐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南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偶像包袱。她说:“好好吃哦!”
陆哲星笑着说:“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吃完我们去下面操场上吧!”
南宫停了下来,说:“好啊好啊!”
操场上已是白茫茫一片,即使没有人,这个篮球场上正中间也会一直有一个大灯亮着。
南宫快速跑到操场上,双手伸开接着雪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陆哲星站在远处看着南宫,此刻他双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那里做祷告状,他许愿说:“愿南宫恋能一直保留着这样的笑容。”
这时,南宫跑了过来,她拍了一下陆哲星的肩膀,说:“你在干嘛呀?”
“你不知道吗?听说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对着漫天飞雪许的愿就会成真!”
“真的吗!那我也要许愿!”南宫之后也做了相同的姿势开始许愿。
片刻后,南宫睁开眼,察觉到事情不对,她问陆哲星:“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你是听谁说的啊?”
“听我自己说的啊!”
“你,你逗我!”南宫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朝着陆哲星的后背砸了过去,然后赶快逃跑了。
陆哲星和南宫玩起了打雪仗,与以往的她在闹,他在笑不同的是,此刻是他们一起闹,一起笑。过了许久,白茫茫的操场上步满了他们俩的脚印……
这半年,南宫经历了太多人生中没有经历的事情,但是此刻的她,并不觉着孤单,因为她还有眼前的这个这个少年。即便两个人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什么,可是他们已经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