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一共有五层,世人皆道辰月长公主在楼中金屋藏娇,豢养美男子,实则不然。
林洛璃看着一层那满满的古籍,伸出纤纤玉手摩挲,竟有些热泪盈眶,这座楼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满满当当的书籍,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就连书籍的位置也不曾改变。
她沉浸在回忆中,满满摸索、小心翼翼地上楼,此刻的她并不知道那所谓的星皇预言为她而来,只是她的旧人为了寻得她的踪迹,而利用这预言举天下之力找她而已。
司空见离有些烦躁得看着喻珏身后,那个小婢女究竟跑哪去了,这里的人连雪国太子都不放在眼中,她一个小婢女若是擅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心中的心思似是担心,这个念头让司空见离微微一顿,他怎么可能会担心那个初次见面还狡诈的女子?或许他只是不愿意有一双像她的眼睛自此消失于天地间了而已。
他烦躁得连饮数杯。
“四者,亦为甚异者。”
本以为就三位帝王之星,没想到那道人却继续说这,众位小国使臣蠢蠢欲动者有之,担惊受怕者亦有之。野心勃勃的人一心想着若是自己国家也出个帝王星那也有可能一统天下啊,胆小怕事着就想着这要是出了个帝王星,只怕三大国马上会灭了自己这小国啊,这帝王星就变成灾星了!
“是为朱雀。始天地既变,有星辰出,南有朱雀,遨游于天地间。星辰遗珠倦鸟归,倾世绝颜智无双。太平盛世乾坤掌,可为凤星可成皇!”
不同于前三人的预言,这最后一位并未点明身份,所谓星辰遗珠,难道是曾经星辰皇室的公主?众人不禁联想到那位传说中的长公主沐舞,但传闻她相貌丑陋,而且早已死去,又怎么会是她呢?
“当年星辰皇城城破之时,听闻那位骄傲了半生的长公主赐死了所有的皇族中人,又怎么会有星辰遗珠呢?”喻珏彬彬有礼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又听闻星辰皇族历代皇帝私生活极为不检点,这凤星莫不是个私生之女?”喻寒月不禁嗤笑,她才是未来真正的天下之母,哪来跑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凤星敢和她抢位置?若未来的天下之母真是个私生女还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她看了一眼夏渊,那人明显是动了心思的,多年的相伴,她对他再了解不过了。女人对她而言远没有江山重要,不必说自己本未走进他心中,即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若是挡了他一统天下的道,妨碍了他的野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铲除。想到此,喻寒月心中不甘,她努力得到的一切,决不能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预言给毁了。
“非也,非也。”那老道道,“此凤星,必为星辰国真正的公主殿下,血脉高贵。”
“那道人所说的可为皇是什么意思?莫非女子也能一统天下做女帝不成?那若是她与帝王星结合,究竟何者为帝,何者为后呢?”喻寒月非要打消了夏渊的念头不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若是男子为后,那便是和男宠无异。
喻寒月此话一出,果见夏渊微微皱起了眉头。
史书记载,数千年前,也曾出现过女帝,而那时男子地位低下,但不过数十年之后女帝驾崩,其女无用,不过数十年就结束了女帝之治,但是男人们绝对不会想再出现一个女帝的。
故而喻寒月此等失礼之举也并无人制止,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若为凤星,此女定将襄助夫君结束乱世,一统天下,自此天下河清海晏,生生不息;若成帝星,必断情绝爱,一统天下。”
喻寒月眼中不甘之色渐浓,但却无可奈何。
“望诸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乱世终,盛世启。”那道人微笑着,景象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林洛璃在楼梯暗处看着这一幕,摘星楼五楼的这间不大的暗室,原本是废弃着的,如今却完全被改造成了另一番模样。无数蜡烛被点亮,火光冲天,大大小小的冰片被整齐摆放着,最为奇特的是这暗室中所有的桌椅都说倒着的,而那老道则挂在屋顶上,令人惊奇之处是他的衣物、胡须等皆没有往下垂,空灵的声音靠着他的内力传出。
林洛璃只觉得震耳欲聋,然而边上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却毫无所觉,显然也是内功不错的练家子,思及此,她不禁更加屏住呼吸,不敢轻易被发现。
直至冰块完全融化,那所谓的星皇道人在从屋顶上下来,脸上带着些倒挂太久的不自然的红色。
“叮咚”无数的钉子掉在了地面,林洛璃这才发现原来那道人的衣物、胡须等都是钉在房顶上的,这才能形成正向的成影,再通过内功发声,而这一屋子的布置,天衣无缝的配合,显然非短日能成,如此煞费苦心的准备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老道将,脸上的胡须和白发摘下,露出一张平凡而清秀的脸,林洛璃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人……她终于想起了进入月城的种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人,分明都是曾经被逐出公主殿的下人或者她溜出宫玩时遇到的乞丐。那时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能做的无非是施舍一下街边的乞丐,或是暗中将犯错的下人逐出宫殿,否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赐死的圣旨。
那个人,名唤白狼,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坐在轮椅上的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娃娃脸,赫然是公主殿曾经的夫子,摘星楼的掌管者,外人眼中的男宠裴子渐,只是不知为何断了腿。
“卫夫子,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找到她吗?”白狼眼光灼灼得问着。
“她已经来了。”裴子渐胸有成竹得看向一个角落。
林洛璃自暗处走出,她知道自己暴露了,然而此刻的她却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人,准确得说,当所有的信念被摧毁的那一刻,她不再信任任何人,但是她却不得不出来。
当她摘下面纱的那一刻,两人都一同认出了眼前这位风姿更甚从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