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皱了皱眉头道:“确实是比较麻烦,不过这两位都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再观望几日,小孩子忘性大,若是再过几天那位小公主还没有来找他,再把他赶出去好了。”
“是是是,还是掌柜的英明。”小二奉承道。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房间里的石头只听见了前面的几句,死死地攥着手。
公主?原来她也是一位公主?所以她是骗自己的?她只是一时心善把自己当成了阿猫阿狗?她根本不会再回来看自己了是不是?这种达官贵人的承诺难道是能够相信的?
石头觉得自己心中十分暴躁,但却无处发泄,只能继续盯着那白瓷瓶,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又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让他彻底绝望,在客栈小二再一次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已经身体恢复的他,毫不犹豫地把人打了,即便小二的年纪比他大,他也受了不少的皮肉之苦,但他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仿佛狼崽子一样瞪着那个拜高踩低的客栈小二,等到掌柜让人把他赶出去的时候,他冷静下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跪在掌柜的面前磕头乞求他让自己留在这间客栈里,即便不住在这件上房里也是可以的,他还要等她,但是掌柜却不为所动地将他一顿毒打,然后轰了出去。
石头就这么在客栈附近徘徊了好几天,靠着吃客栈泔水桶里的废弃食物活着,每次被客栈的人看到都会被一顿毒打,但他却在坚持着。
但是心中对沐舞的埋怨和不满也在与日俱增。起初他想是因为沐舞太小,家人不让她出门。后来他想一定是那个叫做青青的恶毒丫头阻止了她,他在心中狠狠地诅咒青青,想着等再次见到沐舞一定要和她好好告状,让她好好惩罚这个丫鬟。
直到最后,他再一次被客栈中的人毒打,甚至不得不和狗抢食的时候,他咬牙想: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了我却不做到?既然答应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吧,不管是因为什么。
他的身上除了来时衣衫褴褛的衣物就只有那个红绳坠子和白瓷瓶,安平长公主府的侍卫服被他留在了客栈中,不久之前被客栈的小二收拾出来扔在了客栈后面的草堆里。
看着那条红绳坠子,他的手攥得紧紧地,为什么要再一次抛弃我?
石头转身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侍卫服,再次想起了在牢中老嬷嬷和林晨的对话。
“只是,这牢中尚且有这么多的孩子,儿子长得恐怕也不是除了那石头之外最像的……”
“你就放心好了,以你的学识和气质,可比这些个东西强多了,以后定然是人上人……”
人上人,人上人,是不是成为人上人就能够找到她,就能够再也不被人抛弃了?这个念头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在石头的脑海中久久徘徊。
最后,他再次穿上了那件侍卫服,去安平长公主府的路上,在走过一道桥的时候,他将手中的红绳坠子扔向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皇上,凤仪殿的青芜来回禀说,长公主醒来了。”小太监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沐辰的思绪。
他缓缓地收起画卷,视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她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而后沐辰走出御书房,冷冷地看着从沐舞昏迷开始就一直跪在地上的临安道:“既然长公主醒过来了,朕也饶你一条小命,起吧。”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脸色苍白的临安连忙谢恩,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小命是要折在这里了,还好长公主并无大碍,及时醒了过来,而自己对皇上来说或许还有些用处才得以活命。
一旁的青芜见此场景心惊不已,皇上竟然为了长公主,竟然真的重罚了这拖延时间请太医的太监总管。
“一个时辰之内你去将在议政殿为先帝守灵的皇室宗亲和各宫嫔妃都请到龙延宫偏殿。再派人去太皇太后那里问一下,是否要见一见长公主。”他朝着临安命令道,临安心中苦不堪言,却只能应下。
“你回去让长公主一个时辰之后再前往龙延宫偏殿,让长公主再休息一会,不必着急。”他朝着青芜命令道,说完就挥退了随侍的小太监,独自一人徒步离去。
青芜听着皇上的命令暗暗心惊,听皇上的意思竟是要所有的皇室宗亲和各宫嫔妃都先到龙延宫等长公主一人。
她并不清楚皇上是真的关心长公主所以让她好好休息,还是想要让皇室宗亲和各宫嫔妃对其不满所以故意这么做,且还将他们从为先帝守灵的议政殿请来,这长公主的面子又哪里有先帝大呢?
但皇上的命令并不是青芜一个小小的宫女可以质疑的,青芜不敢耽误,连忙赶回凤仪殿。
凤仪殿
“老奴小李子,参见长公主。”凤仪殿的太监总管是个年过五十的老人,和李嬷嬷一样都姓李,年幼之时被称为小李子,具体姓名已无人知晓,老了之后成了凤仪殿的大总管,大家都尊称一声李公公,他依旧自称小李子。
此刻这位年迈的来人看着眼前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主子不禁热泪盈眶。
先皇后善待下人赢得了凤仪殿宫女太监法子内心的尊重和忠心,故而在先皇后去世之后,所有凤仪宫的宫人们都心系这位小主子,守着凤仪宫不肯离去。
此刻李公公看着长公主完好无损地回宫,脸上带着多年前她离开皇宫时的天真烂漫,就知道她这些年在琉璃仙山过得很好,心中稍稍放心,但又想到宫苑深深,先皇后早已不在,害怕长公主以后会受委屈,又不禁一脸担忧。
“李公公。”旧人相见,沐舞恨不能此刻如同儿时一样扑倒李公公的怀中。
辰月皇室有史以来的皇帝似乎都很短命,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皇爷爷早就已经逝世多年,而眼前这个慈爱的老人总是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关爱。
要不是有李嬷嬷在一边盯着,而且殿中还有外人,沐舞早就扑过去了。
她颇为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两个“外人”,撅起来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