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却总想着或许会有好心的大夫经过,愿意捡起他,出于怜悯为自己医治。然后,他就轰然倒地。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京都的一间客栈之中,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嘴中有些许苦涩,似乎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给他喂了药。
他躺在软软的棉被上,仿佛在云朵上一样,身上也是暖暖的,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舒服的感觉,他以为自己死了,可能是上天垂帘,所以让他可以去到天堂。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小仙女,那是当时的他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女孩,他觉得再好的词汇都描述不出眼前人的精致可爱。
“你醒啦?”五岁的小女孩摇头晃脑地看着他,甚至还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石头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这是他在地牢中被打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你别怕,我就是看看你退烧了没有,你最晚烧得可厉害了,大夫说你差点就没命了,可吓死我了,还好你醒过来。”你小女孩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
石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原来自己还没死?原来自己真的被人救了,救了自己的还是一个贵人,她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并没有轻视之意。
然后石头就感觉到一只软软的小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是一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白嫩的小手,一看就是自小娇生惯养,他甚至想凑上去蹭一蹭这样一只小手,但又怕惹恼了眼前的人,故而只是身体僵硬地躺着,任由她动作。
然而一边的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孩却上前一步,脸色焦急地阻止她:“小主子,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这人也已经醒了,接下来把他交给大夫就行了,小主子彻夜未归,府里肯定已经闹翻天了,夫人会担心的。”
石头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她的小手。
“青青姐姐,我就是想等他好点再回去,你看他伤得这么重,脸上还被弄成了这样,我们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他怎么办……”小女孩撅起嘴不乐意地说道。
石头突然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痕,那一定很丑,他自卑地偏过头,不愿意再被她看到。
青青却以为他是不识好歹,愤怒指责道:“小主子,你好心救了他,他醒来到现在连句谢谢都没有,什么态度啊!”
“青青姐姐,你别这么说,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心里也不好受,这个给你,这个药膏是宫里太医研制的,我老是调皮捣蛋受伤,所以身上总带着这个。”她吐了吐舌头,掏出袖子中的一盒药膏,塞到他手里。
指尖微微划过他的手,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你只要好好涂这个,脸上的伤就一定会好的。”她继续说道。
“小主子,这药膏就算是府里也不多了,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一个这么下贱的人?”青青不满道,那药膏不仅可以医治伤疤,即便是没有伤疤涂上去也有很好的美容养颜的效果,青青一直想要,却因为宫中也并不多见,所以从来没能得到主子赏赐,现在看小主子就这么把药膏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心中颇为不忿。
“青青姐姐,药膏哪里有人重要,还有什么下不下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女孩故意板起脸教训道。
不,药膏就是比人重要的,他们这种下贱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不配用这样的东西,石头在心中暗暗道。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他的同伴为了活下去偷了那些达官贵人的财务,甚至只是捡了他们不要的东西,最终也被活活打死。
然而,眼前这个同样衣着不凡的人却告诉他,他比这个贵重的药膏重要?
青青自然知道沐舞称她一声姐姐是客气,她并不敢和主子顶罪,只能委屈道:“是,小主子,奴婢说错话了。”
“对不起啊,小哥哥,青青姐姐她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小女孩眼神真挚地看着他,青青眼中颇有不忿之色,却敢怒不敢言。
在石头的认知里,这些达官贵人是绝对不会向他们这种人低头的,而眼前的这个小仙女却在为一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伤害的事在向他道歉。
那声小哥哥更是让石头觉得是天籁之音,让他在心里久久回味。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想告诉她,她没有做错什么,想和她致谢,想告诉她他一定会报答她的,但是不久前才高烧不退的他,此刻嗓子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小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可以喊我。”小女孩微笑地看着他,而后带着青青蹦蹦跳跳地出去玩。
就这样,石头和她比邻而居,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去逛街,每次回到客栈都会对他嘘寒问暖,给他带来自己喜欢的好吃的。石头很想将那些吃的留下来,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吃食,但是食物终究会坏,他每一次都依依不舍地吃掉。
石头觉得这段时间是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先前所受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他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就算他的伤一直不好也没关系,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那天,那个叫青青的侍女依旧厌恶地看着他,对小女孩道:“您要是担心他,日后再来看他也是可以的,只要我们付足了银两,这客栈的人和大夫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是……”那小女孩还想再说些什么。
那个名叫青青的小姑娘就直接哭了出来:“小主子,您要是再不回去,夫人会打断奴婢的腿的。”
“好吧好吧,你别哭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我会和母后…母亲求情的,你不会有事的。”沐舞心软,她拉起青青的手安慰道。
然后转身对石头道:“我叫沐舞,我以后会来看你的,你别担心,我会付足了银两,这家客栈的人会帮你请大夫,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药膏你要记得每天都要抹一点,这样才能好得更快。对了,你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