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贯夫殿“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彦道朴几次来回白沙殿看秦辞,总听见一阵一阵的刀头打磨声。
“喂,赤鴳,你这是干嘛呢?”彦道朴转身走向贯夫殿,趴在门缘上,前后脚交叉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彦道长来了,来屋内坐坐吧!”赤鴳端出一根木板凳,凳子的面子看上去很新,接过手之后还散发着木头的清香味儿。
赤鴳的屋里被木屑,木头卷堆盖,走进去一落脚,就看不清脚在哪儿了。
赤鴳屋内堆满木匠工具,光锯子就有几十把,各种样式的刨子,大的小的上百种,彦道朴拿出来一一摆弄,每一种工具都让他叹服神奇。
“赤鴳,这像风车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叫墨斗?”彦道朴拿着一个尺寸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尾巴像风车又像蜗牛的躯壳一样呈圆状,里面盛满墨汁的工具,在尾部的圆形上有一个出线孔,外面用一个铁环打结,一拉铁环,墨线就出来,墨线可以给各种形状的木头画线,做记号。
“确实是墨斗,彦道长你真是好眼力,见识广!”赤鴳追着话奉承几句。
“赤鴳,我看你的工具都放在这个竹编的背篓里,平时也不见你背这玩意儿呀?”彦道朴端起背篓上下打量。
“这是我新编的,昨日在玉林山伐了点木,顺便砍了点竹子。”赤鴳笑着回道。
“什么?你伐木了?还砍竹子?”彦道朴乍一起身,放下背篓,指着赤鴳问道。
“怎么了,彦道长,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前几日我伐木回来,三清洞弟子都看见了,他们都没说什么,我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忘了对你打声招呼。”赤鴳略有慌张,手脚有些畏缩。
“哎呀哎呀!赤鴳,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自然没有人敢说你,只不过山中伐木,违背律令,朝廷治理山林,早就颁布了重重条款,不过皇城远,你砍几棵树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有一点,我有点儿好奇……”彦道朴双手搭在赤鴳肩上,露出坏笑的表情。
“什么?”赤鴳挠了挠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拘谨了?还在我玉林山随心所欲地伐木?”彦道朴死死盯住赤鴳的眼睛质问。
赤鴳躲过彦道朴的眼神,低着头继续用刨子刨着木头。
“赤鴳,你这个像蝙蝠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彦道朴翻来翻去,找到一个好玩的,可以弛张收缩,张开的时候就像蝙蝠一样。
“彦道长,这个是钻子。是由握、钻杆、拉杆和牵绳等组成的,内有圆孔,竹片与钻杆相接,可以自由转动,是用来钻孔的。”赤鴳展开牵绳展示钻子的神奇,只见赤鴳把着握杆摇了几下,木头上就打出了一个孔。
“哦,原来是这样玩的。不错,挺有意思的。”彦道朴新奇地欣赏着钻子,翻来背篓,又拿出一把斧头来。
“彦道长小心,这斧头锋利得很,小心伤着手。”赤鴳从彦道朴手上接过斧头,小心地放回背篓里去。
彦道朴对斧头的锋利信以为真,便没有多问。
“赤鴳,看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儿瞎弄些什么呢?”彦道朴环抱双手,侧坐在赤鴳的长条凳上,长条凳上钉了许多工具。
“我在做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彦道朴再次追问。
“飞鹰,我要做一个飞鹰,翱翔整个玉林山。”赤鴳笑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飞鹰?木头的?”彦道朴疑惑道。
“是啊!我做好可以见你来看,彦道长肯定会喜欢的。”赤鴳眼里满是兴奋和激情。
“哦,好呀!到时候我带着小昭儿来看,顺便借借你的飞鹰,让我带带我的小昭儿,游览玉林山。”彦道朴笑着回道。
赤鴳挠了挠头,没有回应,只是勉强地笑了。
“说谁呢?还没进门儿就听见我的名字!”还没见到池昭的人影儿,先听到池昭的声音。
“池昭姑娘,是彦道长说想带你游览玉林山。”赤鴳忙回道。
“游览玉林山,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什么山啊水啊鸟啊的,山间野景,不足为美!”池昭轻蔑地看了彦道朴一眼,双手环抱。
“美,人美!”彦道朴走了过去,接着说道。
池昭一掌推开彦道朴,怒骂道:“美什么美,你眼瞎吧,到哪儿都想耍流氓呢?手拿开,脚挪开!”
池昭突然像母老虎一般发威,彦道朴举着双手投降,手也规矩了,脚也规矩了。
池昭本来想瞧瞧赤鴳的新奇之物,没想到一遇见彦道朴就开始发作,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手拿开,脚挪开!”彦道朴拿着赤鴳的钻子对着墙,学池昭骂人。
身后弯着腰赶工的赤鴳忍不住偷偷笑了,说道:“彦道长,我看池昭姑娘对谁都挺好,就骂你最多!”
彦道朴听着这句话,心里不依,嘴上不饶。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是说小昭儿讨厌我这风流倜傥,潇洒能干的英俊美男吗?你也不看看咱俩的对比,你哪一点比得上我,说这话,不怕你这蝙蝠钻子钻心呐?生怕我不心疼似的!”彦道朴不依不饶地骂了赤鴳几句。
赤鴳无心掺合他俩吵架,只回了一句:“打是情骂是爱,骂得越多,爱得越深。”
“这话说出来,倒像句人话!”彦道朴放下赤鴳的钻子,走出了贯夫殿。
彦道朴惹怒了池昭,心里总有些膈应,在康斋殿前徘徊了许久,也不敢进去怕被赶出来。
“彦兄,来了,何不进屋?”秦辞看着彦道朴在门前打转,便上前去问。
彦道朴不好直说,只遮遮掩掩指着秦辞端着的盆子问道:“你这是给幽阳姑娘打水呢?”
“额,是的,我刚打来的。”秦辞也没有多问,只是叫彦道朴进屋去,谁知彦道朴死也不进去,只眼巴巴望着康斋殿。
秦辞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在门外问了声:“池昭姑娘,你在干什么呢?”
池昭闻声赶了出来,心想着定是秦辞找她帮忙。
“秦辞哥哥,我没事儿,你要我帮你吗?”池昭没多问,接过秦辞手中的盆子和帕子,转身就端进屋,没和彦道朴说一句话。
彦道朴杵在门外橡木头一样,想到池昭生气的样子,他就不敢开口,没一会儿,彦道朴便灰溜溜地回朝着醉花阴去了。
“涂师叔,救命!!!”彦道朴低着头在醉花阴门口大喊。
“谁呀谁呀?大清早就在门口大喊大叫的,我这糟老头子,瞌睡还没睡够呢?”涂药师开着生气地骂道。
“涂师叔,救救我!”彦道朴一头钻进涂药师怀里,突然哭了起来,以泄胸中的愤懑。
“道朴,原来是你呀?你大清早干嘛哭哭啼啼的,我看你好好的,又没受什么伤?”
“有伤,有伤……师叔,我心痛,马上就要死了!”彦道朴说完又开始闭着眼睛哭闹起来。
“心痛啊?难不成你又喜欢哪个姑娘被拒绝了吗?没事没事,别哭,师叔拿酒来,我们慢慢聊。”
涂药师扛着锄头,在院子里挖了十八坛好酒出来,累得满头大汗。
“师叔,你干嘛挖这么多酒出来?”彦道朴哭着趴在涂药师肩上问道。
“庆祝你打光棍呀!你没有祸害那些妙龄姑娘,这是大好事,值得庆祝一番。”
涂药师的话刚说完,彦道朴的哭声更厉害了。彦道朴心里郁闷,一个人就喝了十一坛子酒,絮絮叨叨地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
涂药师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他的意思,问道:“道朴啊,原来喜欢池昭那个小妖女呢!不错,那姑娘挺有灵气的。”
“我喜欢有什么用,人家没感觉!”说完,彦道朴又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