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张文武,总有人管他叫张斌,也许是他的字写的太难认了吧。文武是个孤儿,在W市福利院长大,据福利院的护工阿姨说当初是被人放在福利院门口的,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谢谢好心人”此外再无其他。那张字条被张文武刻意保存起来,它是希望,最起码曾经是。文武曾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天亲生父母会回来接走他们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今天是他三十岁生日,依然没有等到亲生父母的到来,再次拿出那张已经被塑封起来的字条,“谢谢好心人”
字迹工整,纸张干净,看来不是匆忙间胡乱写的。
“嗯,是有预谋的行为!”文武狠狠的嘬了一口手里的红塔山香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看着这个烟圈在空中慢慢的扩散…扩散……最后消失不见,感觉自己就像这个烟圈一样,而那份期待与家人团聚的信念最终也会慢慢的消散……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三十岁的生日和二十九岁的一样,不对,和二十八岁的也一样,还有二十七岁的……其实都一样,所有的生日都一样,一个人喝到烂醉而已。这个热闹的城市好像对他不是很温柔,或者他本来就不该在W市,如果当初被饿死在街头又会怎样?照在他尸体的阳光会因为他的夭折而失去温度吗?当然不会!就像周杰棍双节伦歌里唱的一样: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温暖草莓……
“靠!”手上传来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丢掉烟头,伸手在烟盒里又拿出来一根烟,点着,猛吸一口,一个人过也挺好,守着这个小超市就这样过吧,当初盘下这间小超市可是花光了他所有积蓄,文武还特意把超市的名字改成了鸿运超市,想着自己接手之后能够鸿运当头,生意兴隆。而事实证明他又错了,不过好在超市的生意勉强可以糊口,一楼商铺,二楼住人,关门时间一般都是看心情,比如今天晚,过生日,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也得庆祝庆祝啊!
“来,灯泡君,你我共饮此杯,我先干为敬!”
“嗯?你怎么不喝?你什么意思?你……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了,原来是LED君啊!你和灯泡君长的太像了,把我都弄糊涂了……”
摇了摇头,怎么感觉今天这个啤酒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呢,这才五瓶怎么就晕乎乎的了。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五十多了,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这么晚了啊,张文武起身来到卷帘门前,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叮”的一声,墙上的时钟响了,十二点了。
“靠,今天怎么了,这表也和我作对吗?平时报时怎么没这么卖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张文武拉住卷帘门的把手,正要关门,突然,一张枯树皮一样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吓得张文武一下跳了起来,刚才还晕晕乎乎的头脑瞬间清醒。
“谁?……你是谁?……”
“啊,不好意思啊年轻人,我看你要关门就跑了两步,吓到你了吧?真是抱歉啊!呵呵”
定了定神,张文武才仔细的观察起来了这位不速之客:这是一个老头,看样子有七十多岁,身形消瘦,一脸纵横交错的皱纹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因为这些皱纹就好像是一条条的虫子在脸上蠕动着,着实有些恐怖,特别是在夜里,效果更是明显。更奇怪的是他穿着一身工作服,胸口印着四个大字“太古快递”
张文武文武心里叨咕着“太古快递?怎么没听过,新开的吗?怎么找的快递员这么大岁数,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因公殉职吗!”
“那个……大爷,我说你也是的,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来这不是要吓死人吗?你这是……还没下班?”
“啊,呵呵,不是,我刚上班,我们都是这个点才上班的。”
“你可别逗了大爷,哪有半夜上班的快递啊?夜班快递?”
“年轻人,你知道的太少了!”
张文武没有再和老头就这个问题纠缠,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个老头可能是脑袋有点问题。
“大爷,你买点什么啊?”
“给我来盒塔山。”
“好嘞,十块。”张文武生怕这个老头没钱付账,所以故意报了一下价格,按理说来买烟的都是买自己经常吸的,价格根本不用说。看到张文武没拿烟,而是在等着他付钱,老头嘿嘿一笑“你看我这脑子,出门出的急,忘带钱了!”说完还象征性的在衣服口袋上拍了拍。张文武这下更确信自己的猜测了,老人家估计是老年痴呆,就是那个什么阿尔茨海默病的东西。算了,这么大岁数了,大半夜的跑了出来,还不知道家里人怎么着急呢。“先抽我的吧!”张文武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给老头点上。老头很客气的抽了起来。顺着张文武拿烟的手看到一桌子的小零食,什么鸡爪,花生米,果丹皮之类的,还有一桌的啤酒瓶。“怎么一个人在喝酒啊?老话说的好啊,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赌钱,来,我陪你喝一杯。”说着就绕过柜台坐了下来。还没等张文武反应过来,他已经坐下了。张文武心里想看着他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刚才的动作这么迅速,自己好像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自己喝多了?
“来,来,来,过来坐啊,还站着干什么呢?”老头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张文武无奈,苦笑一下坐了下来。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严格的说自己的生日已经过了,不过这生日宴还没结束,今天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人陪自己过生日了。想到这,张文武也不去计较了,拿起了酒瓶:“好,相逢何必曾相识,喝酒。”张文武正想给老头倒酒,却发现因为一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喝酒,所以桌子上就一个酒杯。
“大爷,你等我去拿个杯子。”
“不用,不用,这不是有一个杯子吗。”老头指着镜子里的杯子说道。
“唉,看来这老头的病还挺严重的,一会得问问他有没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别在我这犯病了就麻烦了。看他这样也喝不了多少酒,灌醉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报警。”想到这里,张文武笑了笑说道:“大爷,那个杯子不干净,我去给你找个干净点的杯子。”
“不用那么麻烦。”说完,只见老头伸出那干树枝一样的手向着镜子里的杯子抓去……
当一脸不屑的张文武看见老头真的从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杯子后,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两脚一软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