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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烛光晚餐

刘木仍离开宫城还要去牢狱,廷尉监居然有办法让魁梧壮汉开口,得到许多影士信息。廷尉马湛和京兆伊梁萧已经顺藤摸瓜查下去,前任公车令在彻查金甲黑羽军前辞官,确实可能是影士头目。二品卫将军职责是总领京城驻军,实际上没有指挥权,呆在封地却落下玩忽职守的罪名。

那个里监门是逃犯被判戍边,身上三千钱已经不知所踪,脸颊被刺上城旦丢进牢狱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可能是不交出那三千钱,反抗过程中还打伤狱卒,不仅钱财丢失还得罪狱卒。连续三天三夜没饭吃没水喝,眼看要饿死才能得到一碗稀粥。断水断粮饿得奄奄一息,不仅虚弱的说不出话,连脉搏都像风中残烛一样。

两个案子已经合并,由哼唧傲娇兽廷尉马湛接管,这些天刘昆一直都跟在廷尉马湛身边。刘木仍暂时不用查案可以回府筹备婚礼,要抓紧时间给穷亲戚们安排个官位,不然婚礼现场实在是太没面子。城门校尉府的马车一直跟着,防止这段时间再出意外。

原本冷清的将军府热闹起来,大哥刘萧要养伤不能出门,只能听将军府护卫讲北疆战事,顺便管好门客小弟别惹事。二哥刘蓝陪老母樊氏在府邸里逛逛,一群女眷都可以陪丘雅姬聊天解闷。二姐夫范晨一家八口,家境殷实算是小地主,正妻刘芫膝下有两女,两个妾各有一子。叔父刘琣长子是刘昆,次子是刘奉……

梅月已经忙的脚不离地,每家衣食用度都要有定额,把三十多口人安顿好可不容易。贾儒准备婚礼忙的焦头烂额,按照乡侯规格自然要繁杂很多,刘木仍是甩手掌柜稍微看一眼就忙别的了。樊黎去处理阵亡护卫的后事,周恭找宗族子弟聊天观察品行。

晚上刘萧一家请三弟去吃饭,刘木仍按时赶到大哥的院子,大嫂章氏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章氏年过三十虽不漂亮但很贤惠,依旧是荆钗布裙节俭朴素,注视两个儿子在院子里堆雪人没注意刘木仍。

“大嫂快进屋吃饭吧,大哥腿伤没大碍不用这么忧虑。”刘木仍拎着盒补品来到小院。

“文叔现在真有本事,你大哥呀……唉,进屋说吧。”章氏忧心忡忡欲言又止,迎刘木仍一起进屋吃饭。

“三弟,大哥听你孤军守城的事迹都是一阵后怕,这银印青绶得来的确实不容易。以后征战要带上大哥,这样也有个照应嘛。”刘萧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道。

“行行行,不过大哥这腿伤要静养可别落下病根,这灵芝是好东西能益气补血。”刘木仍把礼盒放到一边,坐在石桌边的小马扎上。

“你大嫂非要亲自下厨,这些都是三弟喜欢吃的菜尝尝看。”刘萧端起石桌上的酒坛满上一杯。

“大哥,咱们都在养伤应该少喝酒,看大嫂好像又生气了。”刘木仍注意到章氏脸色不太好。

章氏去厨房把饭菜陆续端来,一直用灶台温着还是挺香的,一盘鸡子烙饼,一盘水煮鱼片,一盘小青菜、一碗肉末豆腐汤。屋里光线有点昏暗刘木仍不好意思提及,梅月给每家发的蜡烛章氏舍不得用,此时章氏对刘萧翻起白眼。

“别理这老娘们,咱们哥俩半年没一起喝酒了,这果酒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喝起来不痛快。”刘萧准备给三弟来一碗。

“那就喝一碗,晚上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喝醉。”刘木仍生怕梅月举报自己。

“来来来,干。”刘萧一饮而尽挺开心的。

“大嫂真是贤妻良母,这味道御膳房都不见得能赶上。”刘木仍喝一口果酒,边吃菜边奉承大嫂。

章氏微微一笑,用手肘捅一下倒酒的刘萧说:“福同啊,看看文叔现在多会夸人,怪不得陛下会器重,郭家的嫡女千金会喜欢。”

“文叔在太学呆过四年见过世面,大哥虽然字都认不全,不过刀剑拳脚在蔡阳县无敌手。”刘萧沾沾自喜的实话实说道。

“还无敌手?这腿伤难道是自己砍的?福同啊,你老大不小的能不能稳重点,让文叔在帅帐边安排个执戟郎的差事,安稳体面又能见到将军都尉,汉高祖的什么韩大将军不也是执戟郎嘛。”章氏夺过酒坛子有些生气道。

“老娘们懂什么呀,韩信当执戟郎那是屈才!老子可不想当看门的执戟郎。”刘萧夹起一块鱼肉又放下筷子道。

“文叔的军职爵位都是拿战功换的,福同你整天想不劳而获怎么行?以后难道继续和那帮狐朋狗友喝酒扯淡?啥时候能往家里存一枚五株钱?总是这样胡扯瞎混可别把两孩子给教坏!”章氏放下酒坛子板起脸道。

刘萧把大酒碗往石桌上使劲一放,非常恼火的厉声吼道:“老娘们知道个屁!结交豪杰在蔡阳县才会有名声威望,不然新都铁厂为何请老子押镖运货啊?老子接济的这帮兄弟各个懂武艺讲义气。”

“哥嫂都消消气,大嫂是心疼大哥风里来雨里去押镖运货,想大哥能安稳体面些,大哥也要多体谅大嫂的贤惠。”刘木仍赶忙插嘴好言相劝道。

“文叔,有件事大嫂必须小声告诉你,朝廷通缉的韩黎躲在蔡阳县,你大哥非要藏匿接济。快劝你大哥把那个祸害送走……”章氏如释重负的小声道,一直担心这件事东窗事发。

刘萧恼火的拍桌瞪眼,提高嗓门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应该顶天立地扶危救困,那是栽赃嫁祸的冤假错案!文叔有廷尉正的官职,应该帮……”

“福同休要胡言乱语,你不要命可别连累你三弟,这军职爵位刀尖舔血的搏出来容易吗?赶紧把那祸害给送走!”章氏整张黄脸都气红了。

刘萧站不起来只能坐直,轻蔑的冷哼一声道:“老娘们懂什么?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这句话是三国时期太史慈说的,刘萧字都认不全能说出这种话?

面红耳赤的章氏险些就气昏过去,用颤抖的筷子指着刘萧,怒极而泣呜咽道:“福同你……你畜牲啊!不指望你有三弟的本事,那可以学二弟老老实实过日子,整天就想惹是生非不劳而获!结交的祸害给你什么好处这样护着他!咱们一家跟你吃苦遭罪就罢了,可别连累宗族子弟全断送前程!”

刘萧注视章氏摇摇头,苦笑一声叹气道:“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刘木仍放下筷子沉默良久,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道:“大哥,宇国律法连坐这可是要杀头的!就算是栽赃陷害的冤假错案,现在也没办法陈冤昭雪啊。能够扳倒两千石高官的都是豪门显贵,咱们又没好处何必往火坑里跳?”

这还是曾经那个瞻前顾后的善良小伙?刘萧楞楞的注视三弟,一时词穷憋出来一句说:“文叔,你变了。”

章氏抹着眼泪呜咽道:“现在住在将军府里不好吗?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要是不送走那祸害,姎就去报官自首!”

刘萧正在气头上,见媳妇要报官觉得不可理喻,不耐烦的摆摆手苦笑道:“文叔就是廷尉正随便报官哈,要到宫城御前告状先把路给打听清楚,妻妾敢告夫?”

刘木仍只好拉开章氏到屋外,回头看一眼屋里喝酒的刘萧,低头叹气道:“大嫂可知道那祸害藏身地方?要立刻赶走刻不容缓。”

章氏注视院中堆好的雪人,摇头叹气道:“不知道,藏身的地方只有你大哥才清楚。”

刘木仍思索片刻进屋好言相劝,说清利害关系差点跪下。毕竟亲兄弟比外人更重要,刘萧最终答应派人给足路费送走韩黎,转悲为喜的章氏见到天色昏暗点燃蜡烛。消气的刘萧感觉自己言词过激,放下架子对媳妇赔礼道歉,在烛光晚餐中承诺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章氏贤惠却人老珠黄,坚决不用丫鬟奴仆伺候,担心刘萧生活好转打算纳妾。章氏只想两个儿子能平安长大念书识字,若适合读书就麻烦刘木仍给孩子介绍名儒为师,可不能和大大咧咧的刘萧一样。章氏夸赞梅月请来教孩子的儒生非常好,将军府几个孩子现在都能读书认字,章氏总夸梅月聪明漂亮懂事有见识……

刘木仍对妯娌琐事不感兴趣,客客气气的支开章氏,压低声音对吃菜的刘萧问:“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这话到底是谁告诉大哥的?”

刘萧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道:“城门校尉韩黎得到仙人赐予的《太平经》,仙人托韩黎传这句话给大哥。”

刘木仍挠挠头小声问:“是不是还有一句谶语:太平经五斗米,萤惑南斗汉江移。”

刘萧非常吃惊说:“正是!韩黎打算趁荆州旱灾传五斗米道,现在信徒已经有三四百。时机成熟就会拥立大哥称帝灭宇兴汉,成就一番大业!”

刘木仍面色平静说:“这事说梦话都有可能泄露,韩黎报仇心切不一定是真心拥戴大哥,如何权衡利弊还是要多看书。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说这种话要慎重否则要杀头的。”

刘萧郑重点头问:“三弟,这句谶语是什么意思?”

刘木仍坏笑道:“大哥不识字如何成就大业?学认字可以请教那位儒生。”

刘萧连忙摆手道:“汉高祖结交豪杰知人善用,大哥救济的韩黎见多识广精通兵法,愿意像韩信一样忠心辅佐大哥成就大业。”

刘木仍叹气道:“是周勃夏侯婴统辖韩信麾下精锐,韩信没野心加上诸多顾虑才会忠心耿耿,这里面的学问大的很。”

刘萧挠挠头问:“大哥已经年过三十,现在读书识字来得及?”

刘木仍举个例子说:“春秋时期烛之武退秦师,孤身一人就能劝退晋秦联军,烛之武还鼓励暮年的国君发奋读书。”

刘萧下定决心说:“为兴复汉室成就大业,大哥以后会坚持读书增长见识。”

刘木仍差不多吃饱了,表示还有事要回去处理,刘萧也不好意思强留,只是感觉三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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