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雄伸手扯过一件白毛巾，将手上，脸上迸溅的血液擦了个干净之后，脸上神色终于由原本的狠厉变成了平静。
杀了这人之后，方雄身上的戾气终于消磨了大半，得以真正的平静下来。从某个角度上讲，李毒蛇的死，其实还是有点价值的。至少他的存在，让方雄认真全面的了解了人类全身肌肉的机理和脉络，更加详细地了解了人体结构和经络，使得的医术进了一个台阶。
不仅如此，原本除了吓破了胆的周武等人意外，从地窖里面救下的那几个人，似乎都还有些傲气，做事的时候，隐隐还有几份抗拒。但是现在，他们一个个老实的如同受惊的鹌鹑一样，乖巧的很。
“周武，你找个人按我的例子动个手，把那个药师切上二百五十六刀，杀他两个时辰之后，李毒蛇这一伙的事就了了。你们就可以跟我去厢房议一议，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方雄彻底平静下来之后，看着散落了一地的血，肉，人头之后，忽然觉得有点恶心，还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了，也就不想再亲自动手，料理那个药师了，便开口吩咐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在这个时候，周武哪里还敢说些别的话？哪怕他心里知道，想要把人趁活着的时候切上二百五十六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得最专业的人士动手不可，却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忙不迭的说道。
“大哥，不用他！让我来吧，让我像你一样，把他活剐了。”
但是就在周武硬着脑袋答应了之后，却听到一个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冷然说道。
方雄朝着说话人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重伤未愈，刚醒不久，体表还依旧裹着一张猴皮，看上去好似半人半猴一般的瓠子，便皱着眉头说道：
“虎子，你要亲自动手？别胡闹，你身体还没养好，走路麻烦呢。这种事情，你看着就行。”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被方雄救下虎子，他此时的脸上全是煞气，颇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没事，用刀子割人，花不了力气！大哥，你就让我亲自动手吧。要不然，我一辈子都出不了那口气。更何况，我今天也想学学，”虎子坚定的说道。
方雄看着眼神坚定而又凶戾的虎子，心下顿时了然。正如他对李毒蛇这种丧尽天良的拐子头恨极了一样，他也对药师这个亲自对他下手，让他变成一个怪物的恶贼，恨到了极致。他心中的很，甚至要比方雄还要强上十倍，百倍，乃至千倍。毕竟，方雄仅仅只是处于义愤，而他却是亲身地遭受了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折磨。
“行吧，你动手吧。剐了他之后，好好洗洗手，不要把你的手给弄脏了。”方雄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也只是叹了口气，便开口回答道。
杀完人，救完人，其实不代表事情的结束，而只是事情的开始罢了。
尤其是现在的方雄，身边已然多了二十多个拖油瓶之后，更是不能潇洒地将孙毒蛇手中的钱财收拢干净之后，便一把火将里面的痕迹烧个干干净净，玩个痛快。相反的是，他需要慎重的考虑，想办法将这一切的收尾处理干净。
第一件事，那就是方雄已经彻底不打算周武等手下没有血债的人给收拾干净了，来个不分青红皂白地斩草除根。相反的是，他打算真正的将他们收为己用，彻底接收孙毒蛇的势力和产业。
在经过一晚的厮杀之后，方雄真的有些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了，也就不愿意继续安稳下去了。他既然可以把那刀客斩杀了，将那孙毒蛇凌迟了，也凭借暴力和恐惧将那十一个可用的人给收服了，自然也可以如发炮制，把孙毒蛇下面分管各方产业的人或杀或收服，将那些产业全部笑纳了。
从表面上看，孙毒蛇似乎就是个乞丐头子，手中的大半都是还是从宋瘸子那里夺来的，不应该有什么大产业。但当方雄当他手下的东西整理了一遍之后，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哪怕别的姑且不论，光是方雄缴获的现银，就足足有五千两之多。
现银的数量已经不少，但其他的东西却要更多。在方雄处死孙毒蛇之前，已经命人把他好生拷问了一遍，将他藏着的所有财富，账本，以及知晓的各种隐秘全都搜刮了出来，所以方雄很容易地就将孙毒蛇的根底给接收了——
其中包括良田两千亩，城外田庄三处，宅院两处，当铺两间，米铺一间。
这么多的东西，自然不是光靠搜刮一些乞儿，就能凑出来的。事实上，不管是以前的宋瘸子，还是现在的孙毒蛇，他们最赚钱的行当，并非是乞讨，而是去绑架城内的中等人家的孩子，将男孩卖到大户人家做家仆，女孩卖到青楼做妓女，以此赚取脏银，获得暴利。方雄在厢房里面看到的那六七个孩子，便是被他们拐来的。后来还让方雄花费了不少心思，方才找到那些孩子的父母，将他们送还了回去。
在人员方面，孙毒蛇管辖抽成的乞丐头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健康的，残疾的，全部加在一块，大约有三百多人，几乎囊括了南阳城内近五分之一的乞丐。他手下的打手，大约有四十多人，但是在方雄清理过之后，人数已经少了一半。他手下那些管事和伙计，加起来也有十几个，若是再加上一些别的人手，譬如说妓院里的老鸨和妓女，专门负责拐卖的拐子头和拐子，赌场里面的老千，那人数那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孙毒蛇这事的背后，其实很有更多的收尾，而其中要紧的一件，便是孙毒蛇的背后，其实还有上峰存在，否则光是他从宋瘸子那继承的‘产业’，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那个厉害的刀客，正是孙毒蛇的上峰派来援助支持他的高手，日后少不得要做过一场，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在这之外，现在的孙毒蛇，以及以前的宋瘸子，其实都是挂靠在竹花帮旗下的势力，每月也都需要分成上供的。方雄现在刚刚收拾这些产业，立足于此地，却也不能免俗，还有孙毒蛇能够大肆拐卖孩童，却没一直没被官府抓住深究，乃是因为他在郡里使了钱，腐化了一些大小官吏的缘故。这样的人脉是否需要继承，也是个问题。
内部的人员需要清理一遍，外部的关系也要清理一遍。这么多麻烦的事情，都需要方雄好好整理一遍，仔细地过了一过，筛一筛，将那些那些麻烦都给清理干净了。否则日后，怕是会有更多的麻烦要处理。千头万绪地，让方雄的心里越发烦躁，总有一种自己已然从一个火坑里，掉进另一个火坑里的感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魏大夫终于不用为人手不足而困扰了。在方雄将自家手下的乞儿反复精挑细选了一番之后，已然选出了七个天赋不错，聪明伶俐，年纪相当的孩子，让他们去医馆里面充当学徒助手，大大地缓解了医馆内部的压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