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本是混沌一片,天魔两族纷争数亿万年,终究也是给混沌乱世划上了终结一刀,从此各据天地两方,留下纷争亿万年后残缺而新生的世界。
以雨水为露,以大地为母。万物之灵贪婪得吸收着天地的精华,孕育出灵与人。灵族和人族本是同根共生的两个种族。灵以天地灵气为源,依托于具象之物,如飞燕、如木棉,喜独居;人以天地精华为食,万人形态皆一,喜群居。由于两个种族之间具象化的形态、生活方式差异较大,随着时光流逝,两族渐行渐远,最后在混沌大地上各自生活,世间均衡。
但均衡终再生混沌。
黑雾萦绕,一阵阵恶臭的邪气,不断冲击着一道红息屏障。屏障之内,一名红衣女子,瘫坐在淤泥中,怀中抱着一名全身血迹的青衣男子。
“红棠,我可能无法再陪你看遍春秋海棠盛放了。”血泊之中,白鹤青衣的他虚弱地说道。
“未尹……我不准你闭上眼!”被怀中之人的鲜血沾染的红衣,愈发鲜艳,海棠红衣的她哭喊着。
“如有来世,希望能再与你相遇。”留下一句话,最后,他还是缓缓合上了眼,身体化作羽毛状的光芒,消逝在孤寂银河之中。
“你骗人!根本不会有什么来世!”她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最后一片白色的羽毛,落在血海之中,随着一阵来自地底的腥臭微风,羽毛也化作微光,彻底消失。
她看着最后一道消失的光芒,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不!”
女子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劲的红息之气,连空气似乎也暂停了。刹那,四周的混沌与恶臭之息,皆被驱散。
世间仿佛瞬间恢复了宁静的平衡,而血海中的女子,一双赤瞳充满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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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天,是满山的海棠。
放眼,一片红艳,红得快要把整座山给烧着了。风起,红殷飘落,更如燃烧的火焰。
她一如往常,站在坡上,沉溺在大片海棠花海中,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的思潮。这片艳景,已经不知是看多少个春秋了。
不同的,只是身后多了间小巧的木房子,还有——
“咳咳……咳咳……”
还有,身边多了一个人。
思绪被这串急促的咳嗽牵回。她的手从同样殷红的外衣伸出,轻抚身旁之人因咳嗽而不断颤抖的背。
“没事吧?”
“没……没事。”身旁蓝衣男子微微一笑,平日白皙的脸,不知是因剧烈的咳嗽而震得发红,还是被眼前的海棠给熏得微红。几缕发丝滑过浓密的睫毛,而在这睫毛之下,是一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这微醺的脸蛋真是犯规。”她在心里嘀咕道。
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小埋怨,男子忽然低头,浩瀚如星海的眼睛凝视着她,嘴角还带着半分玩味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此刻有点烫滚的脸颊,然后,触电般的感觉从那个被接触的点散开,宛如平静湖面被蜻蜓点滴惹起的涟漪,蔓延至全身。
这双带着丝缕冰凉触感的手,多少次抚过她身上每一寸地方。一点一滴,无名的冲动,被这双手给激醒,那些甜蜜的回忆,瞬间充斥着她的脑袋。身体开始发烫。可她不想承认自己竟被这么一个指尖的触碰就给惹出不可言之欲。
她不自在地回避着男子的目光,低下头,下一刻却被那双冰凉的手给固住下颚。愕然之中,男子薄唇微张,一个带着微微的桂花糕甜味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陷入了男子的拥抱怀中。她也很没志气的,没有一点反抗,任由这个吻继续下去。
满山盛开海棠红,风吹云起花飘落,一袭红裳烈如焰,一抹青衣淡如影。她感到落在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似乎要把她困在这温柔的漩涡里。
双唇分开,她满脸殷红望着这张精致的面孔,愈发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被这人给抽走了。
如此一来,要是某天眼前的这人突然消失不再见,那她,莫不是就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躯?或者说行尸走肉?
呵。突然,她又自嘲了下。到底为了什么,她对这个普通的男子这么执迷不悟?执迷到让她忘了,人总会死的,然后彻彻底底从世上消失。
而她,拥有的却是永无尽头的、孤独的、寂寞的生命。
明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为什么,她还要这么义无反顾去爱?
“想什么呢?又在胡思乱想了。”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满脸宠溺。
“又敲我头……啊,你刚刚又偷袭我了,你个色鬼!”刚刚的烦恼抛到脑后,好好珍惜当前人。她握住男子的手,想要将此刻的触感永远刻在心中。
“有点起风了,我们回去吧。”她说。一抹红衣锦绣,一袭淡蓝锦衣,红蓝相映,消失于满山的红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