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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唐叶紧捏着手中的银行卡,卡上写了一串数字,是她的的生日。她望了望墓碑上的照片,突然一阵悸痛就猝不及防地攀爬上了心头,指使着她怒不可遏地往墓园外跑去。

宋景与司徒人杰说了句什么,就追着唐叶离开了。他明白唐叶此刻的心情,也清楚地知道小朋友此刻想要去做的事。尽管后果或许或很糟糕,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拉起她就上了车。

到了康复医院,唐叶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而不让医护人员看出自己的异样,唯有自己知道猛烈的心跳。当进到病房的那一刻,她撕开隐藏,像一头猛兽,欲将苏韵妤撕成碎片!

苏韵妤还在画着什么,那是一幅只有黑白色调的画,好像是山川河流,又像是地狱……唐叶无暇顾及苏韵妤的画作,也不在乎她画中所蕴含的意义,夺过画板便狠狠地砸碎在地上。

苏韵妤并没有像预料中那么发狂发疯,而是恐惧地瞪着双眼,步步后退,退到角落,背靠着墙,木讷的问:“阿……阿英呢?”

砸画板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医护人员,却被宋景蛮狠地拦在了门外,无一入得了门。

唐叶强忍着内心的苦涩和眼中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画再多有什么用?老师……老师她死了!是你逼死她的!这下你满意了?”

这时苏韵妤好像认出了唐叶,却又把她错认成了叶凌,口口声声地说着“对不起”:“叶凌,对……对不起……你别找我……别怪我啊……”

唐叶上前,用力地端住苏韵妤的双肩,摇晃她:“苏韵妤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女儿,司徒国英!她死了!她用跟叶凌一样的方式,自杀了!为什么?为什么你逼死了一个叶凌还不够,还要逼死老师?老师她喜欢女孩子难道就伤天害理了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啊?”

顷刻间,苏韵妤眼中仿佛有一道光,转瞬即逝。很快她就变得更加木然,只有一道道的眼泪揭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活动。或许她有悲痛,或许在她脑海深处有一道触不可及的伤疤,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撕开,血流便成了河。

唐叶将苏韵妤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后又环顾了一圈病房,而后目光定格在被砸烂的画上,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苏韵妤,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听到这句话,苏韵妤的身子陡然间颤了颤。她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望向唐叶,可唐叶已经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一脚踢开被砸烂了的画板,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外宋景一人与一群医护人员对峙着,见唐叶出来,他便收起方才凌厉的架势,温柔地抱起唐叶,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康复医院。唐叶顺从地靠在宋景的肩窝,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无声地哭泣。

唐叶不确定苏韵妤的结局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但是觉得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苏韵妤,一定会下地狱……

第二天,就传来了苏韵妤彻底疯了的消息。据说她疯狂地自虐,撞墙、割腕、撕咬……无所不用其极。医护人员只能一支又一支地给她注射镇定剂。可是药三分毒,人就傻得更彻底了。司徒人杰不愿看着妻子这么受折磨,就酝酿着要带她出国……

公寓里,唐叶收拾着公寓的一切。公寓卖了,她就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可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像是司徒国英在呼唤她的名字:唐叶,帮我倒杯咖啡……唐叶,你原谅我……唐叶,你不是谁的替代品……

唐叶发现司徒国英床头的那本诗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房间被收拾得一丝不苟,整齐到,让唐叶觉得,司徒国英似乎是早就在预谋着要离开。而她却后知后觉,到了司徒国英真正离开的那一刻才发现。她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唐叶取出一根,学着司徒国英的样子,试着点上一根。可才第一口,她就呛出了眼泪。

宋景闻声而来,看见蜷缩在床脚边的唐叶,夺过她手中的烟灭在了一旁。

“不要这样,唐叶,这不是你的错……”

唐叶望向宋景,她还是逃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如果,那一晚,她没有离开……

“宋景,我骗不了自己,我有责任,我也该下地狱……”

“唐叶!”宋景厉声喝斥:“不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死了,你可以替她打抱不平,也可以替她惩恶扬善,但是她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你明白吗?”

唐叶愣愣地看着宋景,此刻宋景额眼中仿佛有千军万马,踩踏着万千残骸,来到她的面前。看着那满眼的血腥,和那浴缸里的猩红,唐叶突然就逃进洗手间疯狂地吐了起来。接下去几天,唐叶只要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作呕,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只能靠生理盐水维持着生命。

医生说,这是过度悲伤导致的厌食症,必须克服心理阴影,强迫患者接受食物……

沈尉辉已经落网,宋景把唐叶接到了自己的住处,每天悉心照料着。可日复一日,唐叶的病情并没有任何好转。那一天,宋景特地跑到当年的那家老店,买了当年给小唐叶的包子。

起初唐叶没有任何反应,宋景便侥幸地以为有所转圜。可当她吃下第一口,排山倒海的感觉便再次沿着食道翻涌到口腔。万般无奈之下宋景抱住唐叶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强迫唐叶再次吞咽。唐叶痛苦地挣扎着,她觉得自己或许命不久矣……

看着唐叶,宋景也很痛苦。他哀求唐叶:“吞下去……唐叶,吞下去……算我求你,求你了……”

唐叶也很想把食物吞下去,可她就是不能,那种恶心的感觉根本不受控制,最后还是随着宋景松开的手一泻而出……

“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对不起……”

宋景心疼地抱住她:“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没关系的……”

电话不合时宜地震了起来,宋景拿出手机,一看是沈薇,想都没想就划掉了电话。

唐叶躺在床上,虚弱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骚扰电话而已……”

可话音未落,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没事的……”

犹豫了一会儿,宋景坦白:“是沈薇……”可接下去的话,他不敢再跟唐叶多说。

谁知唐叶却猜到了什么:“是工作需要吗?”

宋景乌黑的双眸炯炯有神,他凝望着唐叶:“嗯,我跟她要有什么也都是假的……”

唐叶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了宋景:“你不用解释,我信你……”

在云南的时候,宋景答应沈薇回来后找她。眼下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沈薇也算是耐得住性子了。宋景安顿好唐叶睡下后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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