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也,小肥猫杨也!”
一个细细的熟悉的声音,和这梦境暗红的光影交错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野猫王!神力野猫王!”
野猫王?这称呼挺酷嘛。叫我野猫王就对了。
他想着,不由得有些得意。
“你醒醒啊!再不醒,你脑门就要被戳出一个大窟窿了!”
“什么?!”杨也瞳孔猛地收缩,“你是谁?”
“我是丘小白!我现在用那厄运镯子传音给你呢!你快起来!”
杨也试图起身,但手脚上的压迫感仍在,泄气道:“我起不来,我被绑住了!”
“你没有!”
“你在说什么?”
“你被催眠了!你现在躺在草地上!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快醒过来!”丘小白压着声音激动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被催眠的?”杨也讶异道。
“我听到那些蝙蝠说的!相信我!相信我就能醒过来!快!那蝙蝠精快完成仪式了——”
杨也别无他法,只好集中意念。
我在草地上,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他对自己说。
一瞬间,墓室突然旋转起来,蓝衣的女人面目突然扭曲,整个身体被卷进了墓室消失的旋涡里,不见了。
鸣鹿森林里,杨也睁开了眼睛,见到那把红光大盛的锥子悬在头顶,没有迟疑,一使劲,平地飘出一丈远,一打挺站了起来。
他站稳了身形,趁着墨克还在气恼,问丘小白:“你在哪里?”
丘小白小心翼翼地运起厄运镯子,用意念憋出一句:“你对面的一棵榕树上。”
墨克以为杨也在问他,怒道:“明知故问!算你狠!”
墨克咬牙切齿,不单是因为他的诡计落败,更因为对方生龙活虎,让他很是生气。催眠术有疗愈的作用,杨也睡了这一小会不按他的计划醒了过来,竟和刚刚恶魔之吻对肢体的禁锢相互抵消,甚至让这猫妖更有活力,恐怕更不好对付了。
墨克冷笑一声,巨大的翅膀凌空一张,无数暗红色的爪影从翅膀下飞出,上下左右四路,朝杨也飞来。
杨也手掌飞翻,快速结印,一道夹着冰凌的风墙像翅膀一样徐徐张开,叮叮当当,把那些爪子悉数挡在身外,突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不远处那棵榕树上,挨了一记爪影的丘小白失足落了下来。杨也跃起要去救她,却是已经来不及,墨克早有所料似的,伸手倒扣了丘小白的手。长长的指甲抵在她的咽喉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墨克咧嘴狞笑道,“是你吧,把那猫妖从我的催眠术中唤醒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路过而已。”丘小白战战兢兢,勉力挤出一个笑容。
“别骗我了,森林之耳,都告诉我了!”墨克朝她怒吼。
原来,天空中出现五月之后,丘小白不知怎么,突然晕倒了。一阵鸟叫声把她吵醒,醒来时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估摸着是老妈把她领回了家。
夜色深沉,刚才杨也被围攻的画面宛如梦境。文曲街上的店铺都关得七七八八了。
丘小白对着那厄运警示镯子呼了好几声“南崖撒野小肥猫”企图得到杨也的回应,又憋着一股气呼了几声“网络一线牵,珍惜这份缘”企图得到陈笑天的回应,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刚刚那鸟叫声又响了起来。
丘小白仔细一听,是在叫她。
“丘小白!”她往窗台上一看,竟是森林里那粉红色的鸟儿喳喳。
她赶紧打开窗户:“喳喳,你怎么来了?”
“快去森林里啊,你那伙伴,有危险!”
“我的伙伴?……顾星宇,真不是他抓走了吗?”丘小白说出了心头一点狐疑。
“不是啊,怎么可能是他!那小男孩,是一大一小两个蝙蝠精抓的!我们亲眼看到了!”喳喳说。
“你快去吧!在折柳瀑布边,时间快赶不及了!”
喳喳说着,便扑腾着翅膀往鸣鹿森林飞去。
丘小白没再犹豫,拉开阳台门,朝折柳瀑布的方向跑去。
远远的,她见到墨克念了个法诀,身后飞起一波蝙蝠,杨也就像失去知觉一样躺在地上睡了过去。她看到墨克祭起一枚尖锥开始念法,那样子像是要锤死杨也,慌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树上停下两只蝙蝠,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
“那个人是中毒了吗?”
“算是中毒吧,但确切地说应该是中了咱们少主人的催眠术,‘蝠舞’。”
“啊,刚刚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蝠舞’?画眉山那群家伙梦寐以求要去的团队啊。”
“是啊,你才知道?”
“当信使多无聊啊,能做催眠术,把那些人类和妖怪当成傀儡摆布那才好玩呢。他们待遇也很高吧?”
“反正比我们高就是了。”
“那被催眠的家伙要怎样才能醒来?”
“除非是我们少主人让他醒过来,不然,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好厉害,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嗯……认真地说也不是,只要他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催眠,但这个可太难了。毕竟我们少主人制造的幻觉,那是比真实还要真上几分,如果没有提醒,是谁也没法知道自己正在被催眠的……”
丘小白听到这里,心简直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蝙蝠的后半截话——“但是话说回来,想要提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听不到除了少主人之外其他人的声音。”——她压根没有听到。
提醒他,要怎么提醒?她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厄运镯子。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小声对银镯子呼唤杨也。
这也有运气的成分。被催眠的人五识封闭,如果丘小白跑到杨也旁边大喊大叫,他是听不到的。
此刻对面的墨克面色狰狞,丘小白决然不敢随意暴露行踪,情急中才想到了厄运镯子——她虽然知道无舌铃和厄运镯子之间可以通过意识连通,但并不知道这一点的关键。歪打正着,却把杨也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