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口村是一个风光旖旎的美丽而又宁静的村庄,每到夜晚,余晖照耀下,一切白日里的喧嚣都已散去,晚霞为这片美景盖上了一丝凉爽,大地开始沉睡,人们开始栖息。张嵘深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萱萱正在餐厅拖地。
院子里突然响了一声汽车喇叭,唐作伟的黑车行驶进了张家大院。萱萱急忙扔掉手中的拖把,跑到厨房告诉张嵘深。
张嵘深走出厨房,只见黑车里走出一男一女,恰是张嵘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一个是曾经的挚爱,一个是已经结仇的乡亲,看似亲切的两个人,如今都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张嵘深转身给萱萱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进屋里去。倒不是怕唐作伟,而是那个让他曾经每天都活在噩梦里的女人,就连张嵘深见到了都忌惮三分。张嵘深怕王莹莹像一个泼妇一样欺负萱萱。不,根本就是泼妇,像极了她的母亲,可以毫不讲理地颠倒黑白。
“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吗?”
“你们想干什么?”
“张科长,你们夫妻见面都是这么有礼的吗?”
“唐作伟,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哎,张科长,你应该谢谢我,我这是恩将仇报。弟妹我给你接过来了,不知道家里的那个小妹妹在不在?”
话还未说完,王莹莹直往书房里冲,张嵘深追了过去。王莹莹嘴里骂着:“贱人,你给我出来,我今天要扒了你的皮。”
只见王莹莹在书房里四处乱窜,张嵘深除了呵斥没有其他办法,毕竟不能动手打人。王莹莹将张嵘深书房的书全部扔在地上,将书桌抽屉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还将两个花瓶砸得粉碎。嘴巴就没有停过,骂得很难听。
张嵘深见她像一个疯婆子一样,心想随她去,便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曾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自我癫狂。
“找到了。”突然门外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是王莹莹的妈妈,也姓王,叫王贵花,一个已经结过四次婚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来的?好阴险的调虎离山之计。汪贵花故意叫王莹莹将张嵘深拖住,自己去另外一间房子找人,结果在卫生间里找到一条内裤,是一条孕妇的内裤。真是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彻底炸开了。
“张嵘深,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需要穿孕妇的内裤。”
“你想怎么样?”
张嵘深和王莹莹母女俩争执时,唐作伟就站在后面,听着有戏,幸灾乐祸的。
“美女,你应该去楼上看看。”
王莹莹母女火急火燎的跑到二楼,跑进她和张嵘深曾经的婚房,又是一顿翻箱倒柜,就差将距离地面只有二十公分的床给掀过来了。捉奸无果的母女俩气愤不已,跑下楼来,指着那条孕妇裤问张嵘深究竟。
此时的张嵘深心里也很疑惑,这个家就这么大,王莹莹能躲到哪里?但没有被她们母女俩找到就是天大的幸事。张嵘深不想与她们争论,一个人在书房里默默地捡着书本。
“我问你,那个贱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还不明白吗?来捉奸的。”
王莹莹见张嵘深不愿承认,心想有那条孕妇裤在手上,可谓是铁证如山,便报了警。这个时候,隔壁的邻居听见张嵘深家里吵闹声,也闻声赶来,站在围墙外面看热闹。一心想让张嵘深出丑的唐作伟见张嵘深正和王莹莹母女僵持,便悄悄地到门外把邻居唆使进来看热闹。
不到十五分钟,派出所的警车开进了张家大院,下来两个民警和新上任的村主任唐丰成。王莹莹第一个冲上去,将内裤直接扔在桌子上,告张嵘深出轨,要求民警搜查房子。
面对王莹莹无理的要求,得知张嵘深的身份,两个民警询问张嵘深情况是否属实。张嵘深承认家里确实有一个女孩子,而且已经怀孕了。
“我说吧,他就是养小三了。民警同志,你帮我把那个小三找出来。”
“既然那个女孩子已经怀孕了,还是请他出来吧。不然要是民警去找的话会吓坏到她的。人生荣辱盛衰不定,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唐作伟添油加醋,就想看张嵘深的难看。
两个民警商量一番后,决定将王莹莹和张嵘深拉开询问。其中一个姓刘的警官,请张嵘深到院子外的菜地边上。
“现在事实很明朗了,你妻子就是要你交出那个女孩子。现在这个社会出轨也很正常,大家说开也没什么。不要把事情扩大了,对你的前途可能有影响。”
“刘警官,我想你们都弄错了。我和她已经离婚了,我顶多就是未婚先孕。”
“你们离婚了?”
张嵘深见刘警官不相信,从车上的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刘警官打开一看,是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张嵘深和王莹莹已经离婚半年了。刘警官这才意识到王莹莹母女在恶搞,目的就是让张嵘深背上出轨的名声。
“兄弟,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这才离婚半年,新欢就怀上了。”
“哎呀,你就别笑我了,还是赶紧把这两头母老虎给我带走吧。”
刘警官为了平息事态,叫张嵘深就站在原地不动,自己进屋去说明情况。唐作伟见刘警官回房子里,便慢慢地走到张嵘深身边,嘲讽一番。张嵘深没有回应他一句,而是为萱萱的安危着急。
进屋的刘警官和正在询问王莹莹情况的唐警官通了一下气,将张嵘深和王莹莹离婚情况告诉了唐警官,并告诉他先不要说破,看看王莹莹这母女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你丈夫出轨小三,我们不能凭一条内裤就采信你的说法。”
“同志,我是一名人民教师。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他张嵘深就是出轨了。不信你们可以搜。”
“搜什么?你要搞清楚,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
王莹莹感觉这个刘警官出去,然后回来后就不对劲,肯定是张嵘深说了事实。便胡扯了起来。
“我和张嵘深是离婚了,但是你们看,这条内裤明显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女人穿的,而我和张嵘深才离婚半年不到,这就说明他张嵘深是在我们离婚之前就和这个女的上过床,不然不可能怀孕。”
“张嵘深什么时候搞大别人的肚子,你去法院说。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没有权利在张嵘深的家里耀武扬威,否则张嵘深可以告你擅闯民宅。”
捉奸无果的王莹莹,满心怨恨,指着张嵘深骂道:“张嵘深,我嫁给你,我得到什么了?你不要以为离婚就这么算了,我跟你没完,我们等着瞧。”
母女临走时,王莹莹的母亲王贵花还不忘将那条内裤偷偷塞进包里。刘警官见唐作伟还在院子里冷嘲热讽张嵘深,便呵斥了他一顿。
看着离去的母女,一个自己曾经深爱并尽其所能付出的女人,如今却成了最痛恨的陌生人,张嵘深不禁感叹:当年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眼光,为什么会找一个这样的奇葩?
在这场纠纷中,唯独一个人没有说一句话,那就是唐丰成。他知道这是唐作伟在搞鬼,自己不能得罪唐作伟,毕竟没有他,他就当不上这个村主任。又不能得罪张嵘深,因为张嵘深怎么说也是一个单位的科长,在村里也有些名气,要是得罪了,将来工作不好开展。
唐作伟被数落了一番,只能赔礼道歉。张嵘深哪有心思计较这些事情,好不容易打发走所有人,这才打电话给萱萱。原来萱萱没有走,趁众人在家里闹的时候,悄悄地躲进了车里面,好个机灵鬼。
“叫你不要随便出头,你就是不听,看看,闯祸了吧!”
“没事,人生在世,无非是让别人笑笑。”
张嵘深并不害怕张牙舞爪的唐作伟和前妻王莹莹,倒是新上任的村主任唐丰成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面不改色,从头到尾能憋住气没有说一句话,可见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在石泉镇,每隔五天有一个墟日,每个月逢三和八的日子,集市就会非常热闹。陈丰成的店面就开在石泉镇的新街。平日里,瓷砖店的生意都是薛爱媛打理,陈宝善每到墟日忙的时候会来帮一下忙。瓷砖店的门口摆满了摊,都是村里的村民将自家的农产品拿到集市里摆在路两边买。
临近中午,街上人来人往,纷纷攘攘。薛爱媛正打扫瓷砖店里的地面,听见两个女人的声音。薛爱媛以为生意上门,便迎上去打招呼。一看是唐正芳两姐妹,各自提着一只竹篮,正在门口指着瓷砖店说三道四。
薛爱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女人上门来闹事的,但出于礼貌,还是客客气气地和他们打招呼。
“哟,妹妹,你一个人真是辛苦,这么大的瓷砖店要你一个女人操心,怪不得我们陈书记能那么安心忙着村里的事情。”
“就是,我听说啊,我们陈书记可忙着呢,一边要帮助张泽峰的妻子王梅箐割稻子,一边还要处理郑凤爱家里的遗产纠纷案,就连便民服务中心的工作都落下了,直接交给黄慈玉和黄耀辉负责了。”
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暗示薛爱媛,自己在瓷砖店辛辛苦苦,老公却在外面和两个寡妇纠缠不清。薛爱媛虽然知道这只是这两姐妹的伎俩,但终究听起来不舒服,毕竟谁愿意自己的爱人天天和两个寡妇纠缠着。薛爱媛心里难受,但是没表现出来,面对两姐妹的刻薄淡淡地。
“帮美箐割稻子是我叫丰成去的,至于郑凤爱,你家唐作兴都看不上,我何必操心呢?”
唐爱芳一听,这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丈夫无用,一时气急,但毕竟在人家地盘,不敢生事,只能争些嘴皮子的便宜。
“我家作兴哪能和你老公比啊,你家那位样貌堂堂,把镇里的领导服侍得妥妥帖帖,拍马屁都能拍上天去,就连汪书记都能去你家吃饭。”
“就是,一个大男人懦弱无为,就知道拍马屁上位,算什么本事。”
“两位姐姐,你们今天是上门来找事的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你们到村里去说,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两姐妹就是赖着不着,故意在门口走来走去,咂嘴弄舌,几个想到店里来看瓷砖的都转身走了。眼看生意被泡汤了,薛爱媛急在心里,本想与他们争论一番。但是一旦争吵起来,就会引来街上更多人的围观,甚是难看。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两姐妹今日上门找事,不过是他们的男人输给了自己的男人。于是,薛爱媛拨打了陈丰成的电话。
“喂,你在哪里?快点过来,两只母老虎在店里闹事。还有谁?蓬口村的两姐妹。什么?你没有时间,那我怎么办?”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了。薛爱媛快气死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陈丰成还这么不在乎,不管自己的死活,心里暗自神伤。
此时,刚送完瓷砖的陈宝善回来了,他从后门进来,看见唐家两姐妹在店门口惹是生非,自己的儿媳妇一副无奈的样子。便了解事情的大概了,陈宝善劝了劝两姐妹,叫她们有事好好商量。可是两姐妹骂骂咧咧就是不走,无奈之下,陈宝善打通了唐作伟的电话。
“作伟,把你家女人给我带走。”
陈宝善大喝一声,吓得三个女人都退了两步。在村里,陈宝善向来是个老好人,从来不发火。在薛爱媛眼里,公公就是一个慈祥不多说话的人,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这么大的喉咙。
不到十分钟,唐作伟和唐作兴就赶到店里。唐作伟一上去就给唐正芳一个巴掌。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丢人!你丢的人还少吗?这家子看是菩萨心肠,其实恶毒的很。今天我就要闹一闹,看看他们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说完,唐正芳从篮子里拎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喇叭,对着大街上的人喊。
“陈丰成,蓬口村的村书记,徇私枉法,就爱寡妇……”
唐作伟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喇叭摔在地上,和唐作兴一起将自家的媳妇拉扯走。
“你等着,以后我们走着瞧。”
在蓬口村,如果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刚刚结束的话,那么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农村就是这样,何来的公私分明,也不会公私分明,这是城市里所没有的特色,因为大家生活工作都息息相关,也彼此左牵右连,就像一只网,脉细繁多,却又无法分开。
薛爱媛看着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心里莫名地烦恼,她有点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支持陈丰成当这个村的村书记,或者就不应该来蓬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