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和元书走后,傅孝渊鸣钟集结全山的弟子,开启屏阵,顾名思义:屏,遮挡也。
此阵可遮任何攻入,自然也可挡任何攻出,阵成之时,凤鸣楼已经连同地基都被包裹其中,即便凤鸣山坍塌,青鸾秘境依然能得保安然、不受侵扰,万妖楼里面的妖兽出不来,外面的邪物也进不去。
唯一可惜的是,开启此阵需启动凤鸣山八方阵眼,并由弟子不断注入功力支撑法阵结界,一旦有人攻击结界甚至击破阵眼,那么守阵弟子必然阵毁人亡,而负责凤鸣楼阵眼的傅孝渊和他的两名弟子则会立即将毕生修为倾注到中心阵眼,并且献祭生魂为凤鸣楼最后的法阵加持护法。
到时候凤鸣山将一人不存。
本来大阵已起,傅孝渊以为大势已定,没想到吴尘和元书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发现信号的时候,傅孝渊立即就猜到事情有了转机,差点喜极而泣,随即派出弟子查探,果然三刻过后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凤鸣山大劫已过,撤去法阵,众弟子逃过一劫,虽然都损失了些许修为,可是比起山门殆尽,都不值一提。.
傅孝渊携众弟子,山门前亲迎吴尘等人
吴尘远远看着山门外的人,心里也终于踏实了,虽不知那个阵法到底是怎样凶险,但眼前这些人都不比自己轻松是一定的,如今已无事,他也该告辞了。
“山主。”吴尘没有倨傲,郑重一礼。
“少主请。”
“山主,此事已了,我也叨扰贵山门许久,也该回山,免得父君担忧。”
“此次多亏少主大义,才免了凤鸣山一场劫难,此情,凤鸣山铭记,日后必当厚报。”
“这倒不必,就当是我入凤鸣楼的回报吧,从此我们彼此两不相欠。”吴尘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这……”倒是没想到,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啊。
“就这么定了,告辞。”说完,和无弱凌空而起,转眼出了百米之外。
傅孝渊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点头。
“有此后起之秀,是仙界之福。”
“……师傅,他身边的灵兽……”听弟子报来,是能吞噬魇魔的,不知是否为祸……,想起这位少主的行事做派,卓蔚难免忧心。
“呵呵,那是他的机缘,此人虽非善类,经过今日一事,为师倒是不担心他为祸世间。妖兽非恶,在于其主。”傅孝渊转身回山。
卓蔚和桑乔对视一眼,若有所思,觉得师傅说的不无道理,随其后,其他弟子也各归各处,休养生息,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惊心动魄,总要压压惊才是。
只有元书站在原处望着吴尘的背影久久未动。
桑乔回身寻他,发现他还站在原处,唤他好几声,
“元书,元书?你在看什么?”
元书没有理会,依旧看着远方,没有回答,卓蔚也听见了桑乔的呼唤,回头看元书,见其不动不语,也回身,同桑乔一起来到他身边,看看元书望的方向,又看看元书,他怎么了?
“元书,怎么了?有何不妥?”
只见元书表情渐渐变得不忿,然后生气的说:
“这个‘藏奸的’,根本不是回无穷山!”
嗯?随即两人望去,呃,果然,不是无穷山的方向,而且恰恰与无穷山方向相反,这个无穷少主做事果然只凭心情。
“元书,回山吧,还会有相见之日的。”看出师弟有些不舍,明明话不到两句就被激得气得跳脚,却似乎建立了很是不同的交情,也是奇了。卓蔚安慰的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回山去了。
“走吧。”桑乔看了远处一眼,也回去了。
“哼!”元书冲着吴尘远去的方向,狠狠的哼了一声,无奈回山了,边走边想:他是要去哪?去找怨气源头?还是有其他的去处?越想,心里越痒痒,他也想下山历练。
兴冲冲的跑到大殿找师傅,只要师傅同意,他现在还能追上那家伙,可是到了大殿,看着纷纷领命,分守各处的弟子来去匆匆,才想起,凤鸣山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虽元气未伤,可也正是需要警惕的时候。
元书一进来,傅孝渊就看见了,听卓蔚说了他的表现,对他的心思猜到了几分,谁无年少时?自己早年也不耐烦总呆在山上修炼,时常下山历练。
想起方才两个弟子似有替元书说话,心里笑笑。
待所有弟子都安排妥当,才看向小弟子。
“元书,此番入秘境有何所获?”
“回师傅,往万妖楼途中,经过一片沼泽,斩了一只水妖,得了一颗精元珠,避水、避瘴,似乎对怨气也有作用,此番除怨,不施结界似乎也未收影响,其它作用还未可知。”
“好,既然有缘,就善用此物,可有取名?”
“‘妖泪’,是水妖之精,水为形,故成此名。”而且此物似乎对邪物很有作用。
“‘妖泪’,此名倒是合适。”妖邪所化,也不必避讳,方显坦荡。
“听你师兄说,你似有下山历练之意?”
“嗯,也不急在一时,凤鸣山正风雨欲来,弟子还是安守山门为重。”
“呵呵,此行青鸾秘境,卓蔚和桑乔也有所获,安守山门他们便绰绰有余,你还未独自历练过,此时虽然风雨飘摇,可是却十分合适,去吧,当自保重。”
“师傅?”元书还有些犹豫。
“去吧,我凤鸣山万年传承,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动摇的,放心去吧。”
“……”
“元书,再不快点追,可就追不上了。”桑乔笑着说。
“嗯,师傅,那我去了,我会常常传信回来,要是山门有事,定要传信于我,我立即回山。”
“知道了,去吧。”
“是!师傅,我去啦!哈!”对师傅一揖,一个闪身就出了大殿,转眼就飞出山去。
“师傅,师弟一人能行么?”卓蔚还是有些不放心,好歹也该带几名弟子随行。
“怎么是一人?不是还有无穷山少主么?”傅孝渊觉得小弟子此行,回山之际,定然脱胎换骨。
“那人怎么可信?还不是元书吃亏。”卓蔚可是对吴尘不放心的紧。
“呵呵,那样才好啊,不吃亏还历练什么啊。”傅孝渊笑道。
呃,卓蔚噎住了,师傅说的倒是没错,桑乔在一旁笑笑说:
“我瞧着无穷少主对师弟并无恶意。”
“唉,我也知道,行吧,谁让师弟自己愿意呢,随他吧。”卓蔚无奈的说。
“你二人在秘境也有所获,各自回去好生修炼,凤鸣山以后还有的忙。”
“是。”卓蔚、桑乔执礼一揖回道。
吴尘和无弱离开凤鸣山,飞出千里,方停在一处城池,对于少主之前的‘言行不一’,无弱似乎已经习惯,他从离开无穷山就知道,少主没那么容易回去,果然,嘴上说着回山,转身就朝着反方向疾行了千里,唉,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已经发了传音符向山主保平安。
还被少主笑了一场,
“何必多此一举,凤鸣山主自然会将详情告知父君。”
“凤鸣山主告知是凤鸣山主的事,山主自然还是希望得到少主的禀报才能放心。”
“如果无弱是父君的儿子,想必父君能少操不少心。”吴尘想了半晌如是说。
“是无弱逾举。”说着双膝跪地,伏拜在地。
“唉,无弱,虽然有三百年未在我身边服侍,可是前后算算也在无穷山三百余年,怎么一点都开不得玩笑?少主我哪里是在怪你。”对于无弱的一本正经吴尘也是无奈。
“少主之恩无弱片刻不敢忘,万死不敢轻慢少主半分。”
今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少主方得,他万死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慢待少主半分,自己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允许。
“……我知,无弱,起来吧。”
当初因缘际会,救下了他,本想作为警示,以免天长日久,忘记了天道无情、人性冷漠,谁想到,歪打正着收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唉……本少主果然人品爆棚,老天眷顾,呵呵……
知道少主又开始自我陶醉了,无弱倒是觉得很寻常,这代表此时此地并无危险,少主也能稍歇片刻了。
“你们果然在此!”
无弱提前预警防备,以为又是哪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找少主的晦气,没想到来人是他!这……收起诡藤,看了看满脸兴味的少主,默默退后,等着看寻来的小子能坚持多久才跳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疾行而来的元书,先是一路追了几千里,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这样的速度,怎么也该追上了,自己可能想错了?
风传无穷少主喜爱流连人界,说不定已经被他落在了后面哪座城池,于是回身,一城一城的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找到,这一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看着面前牛饮的家伙,吴尘不得不承认,再见到他,心里莫名有些高兴的。
“啊------累死我了,你知道我找了多久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元书喝饱了水,终于有空声讨某人了。
“知道啊,无弱,告诉元师兄。”
“……是,少主。我等离开凤鸣山已有三十一个时辰余一刻整。”
明知少主有意,可无弱只听少主指示,尽职道出时间。
“你!”
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路?知道自己是从千里之外一城一城寻过来的么?!知道这有多费精力么!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是从千里之外,一城一城找回来的!”元书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哦,这倒是没想到,速度倒是不慢,功夫不错……不过,为什么用这么笨的方法,直接发给我一个传音符不就行了?”
“……”
元书发怒不是,懊恼也不是,他能说是师傅允他下山,一时激动,忘记了么?不!!他不能说,到时候这个混蛋一定还有话说,什么这么急着见他、是不是很稀罕他之类的无耻之言,他才不中计!!!
看着元书气得双颊一鼓一鼓的,吴尘莫名的心情好得不行,不过他倒是进步不少,知道再搭言他还有的是话说呢,唉,算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逗趣儿的,别逼的太紧了,跑了可就不美了。
无弱在一旁看着,难得都有些可怜元书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居然还追上来上赶着跟少主逗趣儿,也是个怪的。
“既然有缘相聚,不如结伴历练,如何?”
“不然呢!”来回几千里,是为了喝他一壶水吗!!
“呵呵,哈哈哈,请坐。”吴尘放过他了,邀他一起赏景。
元书说服自己大人有大量,没再多说,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特别,凡人无愁,一片歌舞升平。因不常见,渐渐也看的津津有味。
期间喝了口吴尘递过来的灵茶,比他方才牛饮的不知道好喝多少倍。
“凤鸣山主怎么会准你此时出山历练?”吴尘看着眼前的民乐,淡声道。
“师傅说此时正合适。”
“凤鸣山无事?”应该难有平静了吧?
“我也担心,可师傅说有两位师兄足以,不必忧心。”
“嗯,也是,毕竟是传承万年的仙门。”应该有应对之法,吴尘想到那辉宏的护山阵法,凤鸣山根基未损,确实不必太过紧张,再说父君应该也会时时留意。
“我们这是要去哪?”过了一会儿,元书问道。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那能遇见什么?这算什么历练?”元书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像凤鸣山后山一样大杀四方,没想到……
“急什么,如今这时节,还怕碰不到事?着急回山啊?那你还下山干嘛?”
“嗯,好吧,听你的,随便走走吧。”元书一想也是,左右不着急,正多事之秋,还能少了事么。
“走!去逛逛。”吴尘心情好,起身向外走去,无弱无声跟随。
元书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就跟着出了客栈,来到街上,开始还没什么意思,到底是鲜少出山,没多久就跟吴尘两个逛的津津有味了。
“诶?这是什么?这么香?”元书在一个胭脂铺子里停了下来,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的。
“无弱,这是什么?”吴尘也没见过,于是问相对不那么‘无知’的无弱,好在无弱从未让少主失望。
“少主,那是香粉,旁边的是胭脂,都是女子悦己之物。”
“哦~~”吴尘和元书恍然大悟,难怪这铺子里都是女子。
“男子不能用么?可是很好闻啊。”元书觉得可惜。
“无弱……”吴尘也不解,为什么男子不能用。
“……少主,男子若想带香,则佩戴香囊,如少主和元仙君此时身上的荷包形似,质地各异,不只限布料,只不过凡人里面放的是香料。”无弱尽职尽责的说明。
“……”听了无弱的解释,两人齐齐的看向自己的储物袋,原来凡人是这么用这个东西的……
唉,无弱仿佛看到了自己操心漫漫的未来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