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査三年级的时候,转学了。同她一起转学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白清意,另一个是一个瘦瘦白白的男孩子叫温如斯。转学以后,他们三个在一个班里显得亲切有加。小学三年级的座位是老师调的,老师将苏小査和温如斯排在同桌位了。白清意因为个子高的原因,调在了稍微靠后的位置。
虽然之前和温如斯一直是同学,但是还从来没有和他当过同桌,年纪轻轻的苏小査居然看到旁边的温如斯就笑,看一眼笑一次。甚至当温如斯问她笑什么的时候,她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被老师点名提问了。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在班里交到了许多新的好朋友。除了后桌的那个富家女十分讨人厌之外,这里一切都崭新得像生命重新送给她的一份贵重的礼物。
后桌的富家女看别人的时候头总是晃几下,眼睛莫名其妙地上下翻动,嘴巴撇向下以向外人表示自己的不屑。她其实长得蛮可爱的,却总是喜欢把她的桌子往前靠,抵着苏小査的背,中间留的空隙不到二十厘米。苏小査就转过身怒视着她:“同学请你把桌子向后拉一下。”
她就无动于衷像耳聋一样,苏小査把音量逐渐提高直到说了第三遍,老师下来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富家女连忙把桌子向后猛拉了一段距离,并且白了苏小査一眼。
苏小査真的好烦这个富家女,她恳求同桌温如斯同她换个位置,奈何温如斯也表示不喜欢富家女,不想坐她前面的位置。
久而久之,苏小査终于忍无可忍,和富家女在课间大干了一场。苏小査抡起来课本朝她拍过去,但是又怕真的打到她收了手,可是富家女突然一把自动铅笔朝着苏小査的头顶扎过来,一边揪着苏小査的马尾。苏小査脑子里突然浮现了爸爸妈妈打架的场景,她有些神离,她是不是遗传了父母这些不好的东西啊?她好怕。
她不怕挨打不怕疼,不怕被老师点名提问,她怕自己长大了会想爸爸那样,成为凶狠暴躁的人。问题是现在她还没长大,她才七岁,就学会打架了吗?
她惊醒,却又神志不清地凶狠起来,一把挣脱掉握在富家女手里的头发,一边扑上去把富家女按在墙上:“桌子拉回去。”富家女眼神轻蔑地无动于衷,她继续说:“桌子拉回去。”富家女看着她的眼神很快就妥协了,富家女觉得苏小査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富家女空有一身肥肉,居然打不过苏小査。
大家都觉得这个苏小査不好惹,白清意和温如斯从外面跑进来急忙问苏小査伤到没疼不疼,两个人齐刷刷地怒视着富家女。
上课的时候,温如斯偷偷传纸条给苏小査:听说你头被扎了。疼吗
苏小査捏着纸条放在口袋里,看着他摇了摇头。
放学的时候,温如斯和苏小査顺路回家。温如斯看着苏小査凌乱的头发,帮她把耳边的发丝捋顺。温如斯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看到苏小査惊愕的表情定格在上一秒。
苏小査回到家,喊了句妈我回来了!妈妈不在家,可能出去打牌了,爸爸也是,估计也出去打牌了,可能还喝酒。
她自己去锅里盛了饭吃了以后,开始写作业。直到作业写完,妈妈终于回来了,她匆匆忙忙地跑前跑后,找一个钱包,翻来覆去数钱找卡打电话。妈妈的语气很不友好,而且妈妈平时说话的声音都很大,苏小査反复提醒妈妈也没有用,她的音量键一定是坏了。
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以为可以安心地睡觉。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爸爸回来,他们低声说了四五句话以后突然爆发似地争吵了起来。苏小査这才闻出来爸爸身上的酒味,历久弥新的酒香。酒是这么好的东西吗?爸爸不顾一切每天都要喝到它?
爸爸借着酒劲越说越激动,苏小査弱小无力地拦在妈妈跟前:“妈,你别说了。”
妈妈仍然喋喋不休,爸爸越听越激动,砰的一声把新买的电视机推到了地上,当场分崩离析。苏小査本能地退后,可是这个时候爸爸过来拉妈妈,推搡中要动手。苏小査大喊了一声:“啊!你们住手!住手!不要吵了不要打了!”爸爸妈妈都屏蔽掉她稚嫩的声音。邻居家的叔叔阿姨来劝架了。他们两个才终于消停了一会。
苏小査拿出来期末考试第一名的试卷,模仿自己心里的大人的笔迹签下了妈妈的名字:叶圣意。然后在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跑了出去。
苏小査看着这无际的黑暗,心里想,若是白天的太阳像灯光一样,按下开关就能变回黑夜该有多好。黑夜最好了,能包容世界上所有见不得光的故事。想到富家女怕黑,苏小査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