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学校停课以后,各大补习班如约而至。苏小査和白清意每日约在“钟书阁”里写作业,温如斯问她们是否去补习班,她们都拒绝了。在温如斯的再三恳求下,温如斯只能和吴琬盈一同去补习班了,而且是隔壁,毕竟文理有别。
单车,汽水,阳光,蝉鸣,黑板,笔记,林荫小道,白色连衣裙。初恋。
吴琬盈追了温如斯两年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这个炎热的七月份,他们在一起了。
开学第一次大考,苏小査史无前例地拿了一次第一名,取代了温如斯的位置。这可让叶圣意高兴坏了,高兴坏了的意思是坏了大于高兴。
从那天开始,苏小査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喝一碗排骨汤或者炖的鸡汤之类的,反正就是看上去非常营养,闻起来也非常香,但是晚上吃真的不会油腻吗?
苏小査连续喝了一个星期,有些腻,每次如果不是叶圣意逼着自己喝完,自己怎么会吃得了那个碗口跟自己脸一样大的一碗肉汤。
每天在学校是吃过晚饭的,于是这天苏小査和叶圣意说:“我不喝了,我今天晚饭吃的撑。”
叶圣意说:“喝了哎。”
“喝不下了。”
“能喝多少喝多少。”叶圣意直勾勾地看着她。
苏小査端着碗喝下半碗。
“喝完吧,把这两块排骨也吃了。”
“吃不了了。”苏小査几乎是祈求的眼神看着叶圣意。
叶圣意瞬间严厉,把碗砰地一声放在苏小査旁边的桌子上:“你每天上学这么动脑子,不吃营养的怎么行?天天不听话?为你好一点也不懂事,犟得跟你爸一个德行!”
苏小査说:“我今天吃得饱饱的,不饿了。”说完坐在书桌前准备写作业。
叶圣意开始掉眼泪,气得很厉害:“你今天我看你喝了能不能撑死?”说完端着碗递到苏小査跟前,用手去捏开苏小査的嘴巴。
苏小査往后挣脱,肉汤洒在了苏小査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叶圣意把碗摔碎在旁边,肉汤在苏小査房间里蔓延着香气。苏小査起身想去擦擦身上的汤渍,被叶圣意一把抓住,狠狠地推在地上,踢了几脚,蹲下来打了几下耳刮子,一面打一面哭着说苏小査不知她用心良苦,不懂事,不知父母为她好,多年没去办离婚。叶圣意打了一会,恨恨地站在一旁盯着她。
那一刻苏小査没有心疼妈妈,她更多地是怨恨。一句所谓的“为你好”,使她这么多年活在未离婚的“分离型家庭”。她起身说:“打够了吗?打够了我去洗洗。”这一次苏小査没有流泪,但是她在心底哭了好大声。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次日,苏小査鼓起勇气和米格说了这件事情,但是隐瞒了自己挨打的那部分,可能是因为面子,可能是怕影响自己妈妈的形象,又或许是为了给米格一个正确的判断。
米格说:“好幸福啊,每天四顿饭,还能吃排骨!你妈也是为你好,你应该多体谅体谅她。”
甚至以后好多年,她和别人提起来这件事,别人都和她说:“你妈为了你好,你应该多体谅她。”
苏小査再也没有和她提起这件事情,依然每晚喝完那碗汤喝到吐。四顿饭这件事除了让她体重上了一百一十斤,别人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似乎是在吃排骨这件事情上叶圣意很满意了,所以中午回家的时候叶圣意把话题转移到了爸爸身上,一件一件数落爸爸的不好。
苏小査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她在旁边择菜的时候,心里无声地喊了好多遍:离婚吧,拜托。
事实上,她不敢说,她对叶圣意怕极了,只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对爸爸也是,只是爸爸不经常在家。
她吃了饭,关上家门去学校的那一刻,瞬间觉得逃出来了,轻松极了,她默默地在心底说:好了,现在你又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苏小査了!
而屋子里,叶圣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生着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