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峰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能源大学校园宣讲会如期开幕。将宣讲会举办时间定于五一假期之前的一个星期内，这样就少有学生抱怨占用了他们宝贵的假期时间了。五一假期期间参加各种竞赛或是回乡而导致参加本公司主办的宣讲会的同学减少，顶峰公司在往年可是吃过亏的。能源大学虽非本地最高声誉的大学，但其悠久的建校历史可追溯到建国初期。加之这里是谢启航的母校，林峰来到这里总会有熟悉的感觉——他总是如此，结交一个朋友的时间比一场饭局持续的时间还要短。饭局结束之时，他们已经是能够称兄道弟的朋友了。与谢启航相识，仅仅是因为当时谢启航在和另一个同学讨论科幻小说，路过的林峰便加入其中。
谢启航在能源大学修读地球物理学，随着石油不再作为能源使用，便不再属于能源相关专业。能源大学校史表明其计算机系是从地球物理系中分离创办的。对于外行人来讲，这有些摸不着头脑。事实上，地球物理专业数据分析以及模拟需要信息技术的支持，便不难理解了。谢启航曾经精通于软件工程得益于此，也表明了顶峰来此招收学生并非可以字面上理解为“选择了能源学校的计算机系学生从事软件工程行业”或者是林峰一人对友人情结的独断专行，而是因为能源大学的计算机系在大学云集的岛城首屈一指，即使在全省也是佼佼者。
作为董事长的林峰每年宣讲会都会亲自来到会场与有意加入公司的新生代交流。他不是作为嘉宾在全息影像中高谈阔论，而是坐在观众席上，同周围的同学亲密交谈。他完全不像天命之年的老人，倒像是年轻人一般，时而在空中挥动双手，讲述着自己心中的理想模型：时而侧耳倾听学生们描绘脑海中的宏伟蓝图，谈及到各自的梦想，林峰总会如此回答：“要让人类成为神一般的存在。”学生们总会沉默片刻，因为这样的梦想太过于遥远了，并且太难以实现了。倘若一个青年人，说出词语，必定会有人嘲弄他，也必定会有人敬佩他。嘲弄他是因为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将会被泥土掩埋，敬佩他是因为他的目标宏大而不可轻视他的存在。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如此豪言壮语，不是老来糊涂，就是真正有办法实现这一展望。显然，学生们不敢将老者描述成前者，又对其梦想产生了怀疑。
但这并不能动摇他们对于老人的敬佩。那是深刻地发自内心的、真挚地没有一丝杂念的、纯净的敬佩。他将人类的前途命运视做自己的奋斗目标，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学生们甘拜其门下，成为这一梦想的助推者。
今年，学生们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一个多月前，这位行业的领头者在家中被发现心脏衰竭离世。从此，大会上不可能再次出现这个老人的身影。即使没能通过顶峰面试的毕业生们，对于这样的噩耗也不能压抑心中的情绪。为逝者送行，是他们所能够做到的。学生们在校园中申请举行哀悼活动。不知状况的路人以为是校长西去，但看到校园中“女火神”雕像上的黑白条幅，心中也响起了悲鸣的葬礼进行曲。
曾独属于林峰一人的座椅旁，坐着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人。随后，宣讲会即将开始，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们陆续进入会场。并非他们热情不高，没有在开场前半小时就将会场围得的水泄不通。而是因为有着“能源高中”之称的能源大学学风艰苦，没有学生会在无谓的等待中浪费时间。因为林峰的“缺席”，他周边的座位知道最后才被填满。
林峰没有选择坐在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上，因为在学生们看来，那是对“逝者”的冒犯。况且，自己已经更换了躯体，一旦坐上去，迎来的不时白眼，就是激烈的言辞。
第一期宣讲会在十点钟结束。同往常一样，第一场只是介绍公司情况，这样就不必浪费对公司情况不满的学生之后的时间了。若是以往，会场上这个特别席位周围的人群会在中午时分散去。而如今，十点十分，会场上能容纳1000多人的观众席已空无一人。剩下的只有顶峰宣讲会主办方的员工和志愿者的学生了。
“去小黄山散散心吧。”林峰走出逸夫楼，向东北方向走去。“阿航偏偏这时候回乡，连招呼都不打。作为现任董事长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虽说是挂牌的，但是出出面也是好的。啊嘞，好像是我说以后没他什么事了。唉，糊涂了。”他从口袋里拿出微单相机，打算沿途拍摄一些风景照。母校的样子总会令人怀念吧。想到这，林峰也想起了连城自己的母校。
“云楷那家伙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后方的学生大声嚷嚷着。“一周唯一没课的一天，说好了一起来宣讲会，然后去户外越野，结果现在联系不上了，急死了。不会是自己占了个前排吧。”另一个学生说道。
占前排的都是新生吧。林峰暗自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