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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转眼间,就到达五月二十六日,高明轩向程依珺求婚的当天。

与程依珺和高明轩即将面临的幸福时刻,相比较起来,同在地震中失去记忆的程家老四程允辙今日显得十分落魄。只因今日是程允辙刑满,从浙江省杭州市的青少年劳教所出狱的日子,程允辙会犯法,被送进劳教所,还要从汶川地震说起。

十年前,汶川地震那天,程允辙和程依珊读小学三年级,两人都在教室里面上课。两人因为年纪幼小,第一次面对可怕的灾难,脑袋直接当机,呆坐在课桌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的任课老师忙着疏散全班学生,见到两人坐在课桌前,立即过去牵着两人的手,想要带着他们跑出教室,已经来不及了。任课老师为了护得他们安全,将他们塞入到课桌底下,屋顶坍塌的碎石板砸下来时,任课老师当场死亡。

他们两人躲在课桌下,虽然躲过一劫,但石板将课桌压塌,木头屑狠狠砸中两人后脑勺,使得两人昏迷过去。两人被解放军从碎石下救出来,都是昏迷状态,被送到临时搭建的医护室抢救,医生断定两人脑震荡。

等到两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完全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家人和家庭住址。解放军和志愿者将两人当成孤儿对待,把他们安排进孤儿的蓬帐中,即便两人面对面,也记不起是兄妹的事实。

待到汶川地震的援救工作全部完成,程依珊被在地震中支援,没有生养儿女的苗家夫妇收养,改名为苗心依,带回了彭城。程允辙被送进了孤儿院,几经周转,被湖州市一对生养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的普通夫妇收养。

因为李家夫妇是平凡的打工者,将程允辙收养后,为他起了个李志泽的名字,放在老家让父母照看。年长的三个女儿都知道父母领养李志泽,是母亲没有生弟弟的关系,也知道李志泽与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故她们平日里与李志泽相处,没有表露出姐姐对待弟弟应有的温柔,对李志泽向来是能吼就不说,能打就不吼的原则。年纪较小的老四李美欣十分老实,把李志泽当成亲弟弟对待,但在实力上,无法胜过三个姐姐,同样遭受到三个姐姐不公平的对待。

长期在爷爷奶奶的忽视,三个姐姐暴力的对待下,李志泽性格逐渐扭曲,脾气也十分的暴躁。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用蛮力,反抗三个姐姐的欺负,保护最小的姐姐李美欣。

再加上,没有家人的正确引导,李志泽上初中时,结交了一些不靠谱的朋友。他逐渐染上恶习,不愿好好读书,跟着朋友们出去鬼混。

无论李美欣怎样劝说李志泽认真读书,李志泽都听不进去,还嫌弃李美欣多管闲事,继续与狐朋狗友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读初三那年,李志泽因为所谓的兄弟义气,与他们敌对的初中生打架。他打架不要命的行为,让对方吃亏,对方将这件事记恨在心中。

为了报复李志泽,他们盯上了李美欣,趁着读高二的李美欣晚自习下课时,将李美欣强行捆绑到废弃的厂房中,轮番奸污了李美欣,给李美欣身体和心灵上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李美欣不敢回家,跑到僻静的湖边准备跳湖自杀时,被寻找了一夜的李志泽看到,给救了下来。李志泽通过李美欣身上的伤痕,破损的衣衫,知道李美欣受到奸污。

从李美欣口中得知施暴者,李志泽邀着兄弟们,和伤害李美欣的几人打群架。在失手之中,李志泽将施暴者方鹏飞打得半身不遂,被方家父母告上了法庭。

养父母得知一切事情的真相,既没有想办法救助李志泽,也不让李美欣把自己被人奸污的事情说出,任由李志泽被法官判刑,被青少年劳教所收押五年。

现下,李志泽按照劳教所出狱的流程,在接受最后的审问。他对教官们说出一堆出去后,洗心革面当个好青年的言论,换上了李美欣今日接他出狱,特意带来的新衣服。

在教官给出的美好祝愿下,李志泽拿起入狱前,穿进来换下的旧衣服,一个打火机,半包老旧的香烟和二十几块零钱走到出狱的通道前站立。负责守门的警员详细确认了李志泽的身份,将闸门拉开,看着李志泽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从大清早,就守候在劳教所外面的李美欣见到李志泽出来,满脸笑容的迎上去。她见李志泽长高不少,欣慰的点点头:“志泽,恭喜你出狱,从今天开始,就是崭新的人生了。”

尽管在牢狱中呆了五年,李志泽对李美欣的愧疚丝毫未减,见到李美欣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关心自己,心中的愧疚越发增多。他感觉没脸面对李美欣,绕过李美欣大步往前走去,不顾李美欣在自己身后大声的呼喊。

李美欣见李志泽倔强的脾气丝毫未改,心中的担忧越发加重,她小跑到李志泽身边道:“志泽,肚子饿不饿,我请你下馆子。”

李志泽无法面对李美欣,再次加快脚下的步伐,闷声往前冲。李美欣在后面紧追不舍,见他走得越发快,干脆抓住了他的衣摆,制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李志泽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李美欣说道:“你不要管我了,让我走,好不好!从小到大,我们俩在一起,都是我拖累的你被老大她们三个欺负。五年前,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被方鹏飞他们奸污。这五年来,我在牢里面想得非常清楚,出来之后,我会想办法在社会上立足,不会回去依靠你们。”

李美欣如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着说道:“志泽,我也支持你不靠任何人的想法,但你想过,接下来要去哪里吗?别的先不说,就算你准备做最普通的苦力活,也要身份证,人家才会聘用你呀!你的户口现在在家里,总要跟我回家一趟,去到派出所把身份证办理出来,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找工作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和我犟了,跟我回去吧!”

被现实打败的李志泽沮丧的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让我窒息的家中,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我出狱回到家中,他们看到我,也会不舒服吧!”

“志泽,不要说傻话,我这次来接你,爸妈非常赞同。”李美欣见李志泽一脸怀疑,举起手做发誓状态,“我向你保证,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李志泽知道李美欣安慰自己,也没有过多的计较,笑着扯下李美欣依旧举起的手。他将双手搭在李美欣的肩膀上,神情郑重的开口:“四姐,谢谢你!这个家,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现在没有能力报答你。不过,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也会尽全力保护你,不会在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

“嗯!我相信,但前提是,你必须跟我回家。你若一个人浪迹天涯,我又面临被人欺负的危险,该去哪里寻求你的庇护。你放心,大姐她们都出嫁了,都嫁的非常远。她们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爷爷奶奶都去世一两年了,家里只剩下爸和妈。他们这几年,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积极寻找证据,为我们讨回公道。但是,他们毕竟是长辈,我们身为儿女,不应该记恨他们。志泽,不管你愿不愿承认爸妈,是他们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给你了一个家,还养育你五年。这是,你永远也不可否认的事实。”李美欣见李志泽依旧表露出不情愿,如同小时候那般,动作轻柔的拍拍李志泽脑顶心。

李志泽被说中心中软肋,将坚硬的态度松软下来:“四姐,我听你的,跟你回去!把身份证办出来后,我就离家打工,我也不想留在家中,遭受隔壁左右的指点。”

“可以!我在上海一家餐厅里面打工,还是包食宿的那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试一下?”李美欣勾着李志泽的手臂,带着李志泽往正确的方向行走。

“四姐,你这次放几天假?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我的身份证办出来,带着我一起走吗?”李志泽微皱眉头,在脑中想着当初李家老二办理身份证的时间。

“你放心,我们可以办个临时身份证,暂时用一下。给一些邮费,派出所工作人员,等到正式身份证出来,让他们寄到我工作的地方。这样一来,我带着你去上海工作,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我这次回来,向经理申请了年假。我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你,把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在带着你去上海。”李美欣感觉到肚中饥饿,带着李志泽走向临街的餐厅中。

李美欣忽视李志泽表露出来的不情愿,拉着他坐到靠窗的桌子前,见他手中还拿着入劳教所前穿过的衣服。她暗自决定,吃完饭,带着李志泽去买几身新衣服。

在服务员的招待下,李美欣根据菜单的价格,点了三个价格划算,分量足够的菜肴。与服务员确认了上菜的时间,李美欣看着陷入沉思的李志泽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投入,方才点菜时,咨询你的意见,你也不吭声。”

“四姐,我真正的亲生父母,他们还在不在人世间呢?我到底,还有没有家人,活在这个世上?即便,五年前被从爸妈从孤儿院中带出来,周围人都告诉我,说我是汶川地震的遗孤。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还有一两个家人,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等待我回家。”李志泽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街道上梧桐树的树叶。

李美欣心中一紧,满脸心疼的开口:“好端端的,说到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上,干嘛啦!既然,爸妈是从孤儿院,把你领回家,自然就确定了,你是一名孤儿。而且,你都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算,你还有家人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中国这么大,又有十四亿人口,你该到哪里去寻找呢?志泽,放弃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计划未来该怎样生活。这五年来,社会发展的非常快,你首先要学会跟上社会的节奏,才能在社会中立足。”

“知道了,你啰嗦的功底比小时候,更加的厉害了!真不知道,将来会有哪个男生受得了你!”李志泽无心的一句调侃,却戳中了李美欣的痛处,使得冲洗碗筷的李美欣停住了动作。

“我这辈子,都没有打算嫁人,不需要哪个男生来迁就我的性格,也不需要改变自己。我这样,挺好的!”李美欣将碗筷摆在李志泽面前,见他满脸愧疚的要说些什么,立即摆手阻止他道出后面的话语。

李志泽懊悔的拍打一下自己的嘴巴,李美欣没有过多的言语,安静的喝着白开水,在脑中思考李志泽未来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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