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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隔壁房间下榻,老早就起来的张佳乐外出吃完早餐回来,看了下腕表显示九点多,见两人的房门没有打开的动静,在心中臆想两人昨晚的亲热劲儿。她想到高明轩对程依珺的百般呵护,心中除了羡慕,只剩下感叹,如同高明轩这样的好男人几乎灭绝了。

不论怎样幻想和感叹,人总要回归现实,张佳乐刚走入自己的房间,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没有办法犹豫的接听了电话,听到里面传出焦急的声音。

“主编,您和大作家每年这个时候玩消失,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心情!您知不知道,杂志社要乱套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急切了。

“小米粒,深呼吸,不要慌张!今天的工作日程,我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没有我在,你可以搞定一切的!”张佳乐站立到茶几前,倒了杯水端在手中,走到落地窗前站立看着远方的景色,“你跟着我都三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对于我和依珺来说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所以,不要惊慌!你把电脑打开,今天要做的事情,我全部发送到你的电子邮箱里面了!还有,你把纪念汶川地震十周年的照片和文章,在我们杂志社网页置顶。按照往年的老规矩,一定要在最显眼的位置,知道吗?好了,不多聊了,我很忙,挂了!”

张佳乐不顾电话那头声音主人发出的强烈抗议,直接挂断电话,喝了口水缓解喉咙的干涩感,找到程依珺的电话号码按下去。她听着电话拨通,却久久没有人接听,心中免不了吐槽,两人昨晚亲热过头,完全忘记今天要办正事儿。

听着手机里传出用户忙,无法接听的服务话语,张佳乐略微有点气愤的挂断电话,将手中的水杯随意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电视机柜上。她稍带些怒意的走出房间,来到程依珺房间门口站立,正准备敲响房门时,手机铃声响起。

张佳乐心情不爽的接听电话,准备开口指责程依珺时,却听到里面说出的高明轩让自己不要继续打电话,打扰程依珺睡眠的话语。

身为单身狗,张佳乐被刺激的呛出声来:“高总裁,我们虽身在汶川县,但要去到映秀镇旋口中学,起码也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你们再这样睡下去,晚上就别想回来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腻歪。”

有自知之明的张佳乐很清楚高明轩下面要说出的话语,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免得让自己听过后,吐血三升。她回到房间,整理好自己随身物品,邀着与他们一同前来的郑皓宇出发,往目的地而去。

被挂断电话的高明轩看着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脑中想到张佳乐向来说到做到的性格,心中生出几分雀跃。他知道接下来是两人独处的时间,看了眼睡熟中的程依珺,带着满意的笑容去到浴室梳洗,换上干净的黑色休闲套装。他从浴室出来,见到程依珺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拿着房卡出门,去到外面吃早餐,心中盘算着带一份回来给程依珺。

高明轩离开房间没多久,程依珺就醒了过来,看着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望,认为昨晚看见高明轩是脑中生出来的幻想。

程依珺用力摇晃脑袋,赶走脑中的失落感,提起精神下床去到浴室梳洗一番。她穿着黑色长袖连衣裙,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提着早餐的高明轩轻轻合上了房门。

“你昨晚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迷迷糊糊看见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程依珺笑嘻嘻的迎上去,任由高明轩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到沙发上坐下。她从高明轩手里接过早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看得高明轩深感欣慰。

“依珺,吃完了,我们就出发!乐大主编和皓宇老早就出发了,特意给我们留下时间,让我们独处!”高明轩满眼柔情的看着程依珺,见她呛到,忙轻拍她的背部。

“傻丫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高明轩见程依珺将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弄得满手都是,立即用纸巾把她双手擦干净。他拿起豆浆递到程依珺嘴巴,示意她喝一口缓缓气,见她想要自己拿着豆浆,满眼不悦的看着她。

程依珺握住高明轩的手腕,使得吸管更加靠近自己的嘴巴,在高明轩的注视下,喝一大口豆浆。她彻底缓过气来,对着高明轩说道:“你是不是,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刺激得佳乐不愿与我们同行?”

“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高明轩见程依珺越发不悦,主动承认接过张佳乐打来电话的实情,“你还没睡醒的时候,乐大主编就不停的打你电话。我接通后,只是叫她不要继续打电话影响你的睡眠,她就生气了,表示自己先走,我们俩随意。”

程依珺见实情与自己推测的相差无异,轻拍额头说道:“你干嘛,要这样说啊!佳乐是最讨厌别人,不守时的,怪不得她要撇下我,自己先走,我们快点出发!”

程依珺拿过高明轩手中的豆浆,拉扯高明轩急忙往房间外面走去,想要去追赶张佳乐和郑皓宇两人。

即便,高明轩非常享受程依珺难得的主动,但他还是理智的开口:“依珺,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出去,你我都不拿着钱包和手机,该如何付车费呢?”

程依珺难得尴尬的停住了脚步,往房间的壁式衣柜前走去,将提前准备好的包包,从柜中拿出来装好手机。她再次拉着,已然准备好的高明轩走出了房门,同样往目的地而去。

两人相携着手,直接叫了一辆的士,让司机往映秀镇旋口中学,汶川地震纪念碑的地方行驶。

期间,程依珺闷声看着车外的景色,见到连接山体的道路比十年前要宽阔扎实许多,见到矗立在山体边上的新式楼房,便知道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她为家乡经济的兴起,深感自豪的同时,想到十年前的事情,双眼中的明亮色彩瞬间转换为悲伤。

与程依珺并排而坐的高明轩始终没有出言,他通过程依珺浑身散发的悲凉气息,推测程依珺心中不愉快。他毫不犹豫的将程依珺揽入怀中,依旧没有出言,轻拍程依珺的肩头,以示鼓励和安慰。

程依珺想到距离目的地越发近,心神被浓郁的哀伤填满,她顺势倒在高明轩的怀中,想要缓解心中的苦闷,却越发不可收拾。

皆因,程依珺想到十年前,自己被志愿者救出山谷,被送回到家中时,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掩埋在坍塌的房屋中。母亲虽在房屋坍塌最后一刻,被父亲推出屋外,但为了救父亲,母亲趴在摇摇欲坠的破败房屋前,用双手挪动石块,被忽然滑落的石块击中后脑勺,导致颅内大出血。

经过医生护士们持续十二个小时的医治,虽然保住了一口气,但看到程依珺安全回家,对程依珺交代。若没有看到弟弟妹妹们的尸体,便要相信他们还活在世界上,便要找到他们,代替自己承担母亲的责任,照顾他们之类的话语后,在程依珺极度痛苦的神情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十年来,程依珺一直将这句话语牢记在心间,为之努力的奋斗寻找弟弟妹妹们。期间,程依珺碰到过许多拿着假消息,想要骗取自己钱财的人,但为弟弟妹妹们平安回来,她也心甘情愿的上当。她也登过报,上过寻亲节目,去公安局留下了自己的血液标本。

总之,凡是有助于找到弟弟妹妹们的方法,程依珺都尝试了一遍。时至今日,程依珺依旧没有半分弟弟妹妹们的线索,在这偌大的中国,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寻找弟弟妹妹们。

与高明轩的相识,便是程依珺被不怀好意的险恶者欺骗得差点倾家荡产,得益于高明轩适时出手相救,程依珺才保住了自己的财产。

若不然,程依珺不仅会落得一身高利贷,生活还会窘迫得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正是那一次,高明轩的正义出面直言,戳破了险恶者的谎言,获得程依珺的无限感激,与程依珺逐渐相识。经过日久天长的相知,高明轩为程依珺的重情重义心动,对程依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历经一年多的时间,高明轩才打动程依珺的芳心,使得程依珺同意当她女朋友。时至今日,两人的感情,因为高明轩无条件的付出,细心的经营,才有了今年年初程依珺愿意与他结婚的举动。

高明轩脑中回想起两人这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发庆幸当初自己突发善心的行为,若不然,自己便要生生错过,如此美好动人的程依珺了。

脑中转念想到程依珺十年来想要找到弟弟妹妹们的执着,高明轩为之焦心不已,他也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在全国范围内寻找程允轩、程依璇、程允辙、程依珊。

有好几次,高明轩甚至陪着程依珺找到国外,也没能成功找回四人。每一次,鼓起勇气按照收到的消息找寻过去,却面临一次次的失败,高明轩完全可以体会到程依珺的伤心和绝望。他非常想要代替程依珺承受这份痛苦,但事实是不允许的。

毕竟,在二零零八年的汶川地震中,失去父母和弟弟妹妹的是程依珺,不是他高明轩。他除了坚定的站在程依珺身后,给予她勇气和鼓励,在她失望难过时,陪伴在她的身边外,也没有办法让命运重新来过,帮助程依珺扭转这痛苦的人生。

在脑中这般思考着,出租车司机已经到达目的地,告知两人可以下车。在下车前,高明轩告知司机今天把他的车子包下来,让他不要回城,得到他的承诺后,才带着满目忧伤的程依珺下车。

高明轩镇定的搀扶着程依珺,按照记忆中陪伴她走了三年的道路,往汶川地震纪念碑的位置走去。没多久,他们就到达纪念碑前不到百米的距离,看着张佳乐和郑皓宇都手握黄色菊花,站在通往纪念碑下方的台阶上。

两人整理好思绪,往张佳乐和郑皓宇身边走去,接过他们手中的菊花,缓缓踏上台阶,将菊花摆在纪念碑面前的空地上。他们四人一字排开,神情肃穆的对着纪念碑哀悼后,微微鞠了一躬。

同时,远在上海的杂志社网页上,也正式刊登出,纪念汶川地震十周年的图片,程依珺事先写好保存下来的文章。

其实,张佳乐身为杂志社主编,在每年汶川地震纪念日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鼓励与他们一样在汶川地震中失去父母亲人的人们振作起来好好的活下去,更是为了帮助程依珺寻找一丝在地震中失踪的弟弟妹妹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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