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隔壁老王
文丨何国庆
1
黄昏。
南方的夏日确实是非常燥热的,以至于让那些蝉一整天使力地叫个不停。我懒散的在公园里一边小步,一边瞅着树头,想看看那些蝉到底躲在哪儿。半天,我始终没有发现蝉的影子,于是,我有些烦闷,便自言自语地道:“蝉,你们叫个毛哇!”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吆喝:“喂!那个谁!”
我匆忙转身,发现是一位陌生男子在冲着我叫。男子约四十来岁,其身体强壮,但头发蓬乱,且面带些恶气,身上还粘了好些的沙泥,男子右手还捏着一根一米见长的铁管。
我问男子有何事?但男子却反问我是不是老王。
我当然不是老王哪!因为我姓汪。
于是我非常正经且礼貌地回答他:“你好,本人姓汪吖!”
哪知我的语音刚落,就听到男子朝我一阵咆哮:“你妈的,老子今天找的就是你!”
我身体不由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情不自禁地在问。
啥情况?
2
我自然是丈二之和尚,什么都搞不懂的,于是我又赶忙问男子:“你想干啥?”男子面露青筋,吼叫道:“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啊!
我本来还想问男子他为什么要打死我,但男子却丝毫不给我问他的机会——男子一边又咿呀地吼叫着,一边又拖拽着铁管向我逼进过来。铁管拖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要吓死人的声音。
咣—咣—咣—
看来这个家伙并不是单纯地要吓唬我,而是真的准备要用铁管敲我脑袋呢!
铁管和脑袋哪个更硬?这个话题连三岁小孩都晓得说,那你去问问石头和鸡蛋啦!
遭了,我心里在想,这次一定是撞上了一个疯子了。说起疯子,那可是不要命的人啊!虽然疯子不要命,但我还得要命吖!再说我也不可能和一个疯子一起疯吧!面对疯子,我看只有一个字。
逃!
我之所以迅速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是因为我感觉这个决定是果断而又明智的。
于是,我猛地转身,呼拉的一下,拔开双腿就向前方奔跑起来。我奔跑的那速度,绝对不亚于一只机灵的兔子。有句话说你跑的比兔子都还要快呢!确实,我真是如此的。
3
我一口气从公园的北门跑到东门,接着又一口气从东门跑到南门。我想,后面那个该死的疯子应该被落下了吧!我停顿下来,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天啦!那个家伙居然也不是吃素的,离我之距离仅有五米之远。我想,如果这五米之远变为零,那我的脑袋会百分之一百的被疯子敲地开花。
于是,我双腿加以提速,仅用半口气从公园南门跑到西门,接着又用半口气从西门跑回北门。
如果继续再这样跑下去,我感觉我的肺部不仅会炸开,而且我的整个身子骨也会散架。我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个要人命的家伙离我更近了,只有两米远。
我实在跑不动了,一下摊坐在地上。这时候,我有太多的绝望。猛然间,我想到电影里的某一些神武的大侠,真希望他们此时能够出手救我一命。于是,我不由得开口大叫起来:“大侠啊!救命啦!救命啦!”
4
说来也真是巧得的很,就在我感觉在人命关天的时侯,听到有人大喝了一声:“干什么?”
我一看,真的是大侠来了——原来是一个巡逻的警察——警察此时能够救我的命,那他不是大侠还是什么呢?
我本能地一下子躲到警察身后,抖动着双腿,指着那位男子对警察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侠,快救救我,这个人是疯子,他拿铁管要打死我啊!”
“你还敢说我是疯子!”哪知那男子扬起铁管指着我,一边向前又迈进了两步,一边猖狂地对我说道。
警察见了,喝令男子把铁管放下。没想到男子居然很听话,果真把铁管放下了,然后又扔在地上。
咣当。
男子瞬间的反差举动,让我心里又不得不折磨:这个疯子怎么突然之间就不疯了呢?
其实,此时我还是希望这个疯子继续疯下去的。为什么呢?因为只有疯子接着发疯,疯子才有可能用铁管真敲我的脑袋,于是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警察也一定会朝着疯子举起枪。
只听“嘣”地一声,随后疯子便中弹倒地而死。
于是,我便自然地瞅瞅警察的腰间,看那里到底有没有别着枪。
其实那警察没有带佩枪,于是我心里便有甚些失落和烦闷。
我在说,看看这是什么警察嘛!连枪都不别一把。
5
接下来,我和男子皆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
警察用手先指了指我,然后问男子:“你先说,你为什么要想打死他?”
男子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警察答道:“因为他是老王。”
警察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打死老王?”
男子又指了指我,提高了嗓门答道:“因为他是隔壁老王呗!”
我听了,心里当然是着急的,忍不住也大声地朝男子叫道:“你个神经病,你胡说,我姓汪,哪里是隔壁老王。”
“你先住口,”警察叫停了我,说道,“我都还没有问你呢!”
我干脆停下不讲话了,但我心里有很大的不服气,不服气的是这回我到真要听听这个疯子还要说些什么疯话,更要看看这个疯子怎样把一个疯故事编完。
6
警察一边在做着记录,一边又问男子:“说你有点神经病,这是真的吗?”
啊哟!
警察这样直接地去问一个疯子是否为一个神经病,我还有点怀疑这位警察的智商。我虽然对警察产生了一点看法,但我不敢去正面揭露警察,因为也更担心警察他不帮我解决问题,要不然我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神经病,”只听男子很镇定地对警察大声地说道:”我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呢!叫张大丰。”
“喔!”警察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又问:“那张大丰(疯)三个字怎么写呀?”
“弓长张的张,大风的大,”男子连忙回答,而且还加以强调:”丰是丰收的丰,可不是大风的风,更不是疯人院的疯喔!”
我在一旁看得真切,也听得清楚,这下我有感觉到这个叫张大丰的真的不怎么疯了。但是,我心里却固执地先哼哼了两声,然后又自已问自已:世上难道还有自己承认自已是疯子的疯子吗?也许可能会有,除非是疯子他确实是真疯了。我同时亦有所担心,于是又在寻思,如果这个答案为没有,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如果要是真有的话,那该又是一个怎样的可怕境况呀?难道是疯子也有革命性的进步么?或者是不是疯子他也进行了一场飞快的,脱胎换骨的进化呢。
我的种种想像和假设,让我的心情又有所紧张起来。我用某种通俗意义的话去总结,认为眼前的这个疯子极有可能是升级哒!因为对于一个正常的疯子来讲,他的神经又突然之间正常哒!这该让我如何去理解和接受呢?
7
警察埋头写了好大的一堆字,之后他又对张大丰说道:“张大丰,因为你无缘无故地在公园里想打人,所以我们依照治安条例要处罚你。”
我在一旁听了,心里立即高兴得要死,自然而然地也就洋洋自得起来,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呀!把这个张大丰处以死刑!”
我的这句话又把张大丰给惹急了,他双眼瞪着我说道:“你个隔壁老王!你再说,信不信我马上就把你打死。”
妈呀!
这个张大丰突然又疯了吖!我一下子又害怕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居然还在这里闹!”警察见了,先是大声地喝斥,然后又问张大丰,道:“张大丰,我还没搞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打死隔壁老王呢?”
“因为隔壁老王偷走了我的老婆,”张大丰又用手指着我,补充道:“其实他的老婆原本就是我的老婆!”
啥!
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阵巨大的酸味从喉咙处涌出,且有翻江倒海之势。这一下,我是彻底地愤怒了。
此时的我,几乎是无法控制自己了,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张大丰按倒在地,狠狠地打了他无数个拳头。
这一次,看来张大丰真没疯,而是我疯了,准确一点地说,其实我是被这个张大丰逼疯的。
8
警察最终没有处罚张大丰,同样也没有处罚我,其原因是警察说我们两个人都是疯子,还叫我们赶紧滚远点。
我和张大丰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居然奇迹般地成了好朋友。
我与张大丰也顺便去酒店喝酒。当时在酒桌上,张大丰告诉我他是个单身汉,还说他今天在公园里碰到一个摆地摊的算命的瞎子,瞎子给张大丰透露了一直单身的真正原因。我迫切地问张大丰是什么原因,张大丰告诉我,瞎子说是隔壁老王把他命中的女人提前给抢走了。
哦!
于是我问张大丰是不是瞎子说我就是隔壁老王呢?
张大丰点头,还说是。
我思考了半天,然后我憋不住呵呵地笑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瞎子说瞎话,其实我本应该去追究那个瞎子的责任的,但我已经不计较了,因为我现在才明白,瞎子他不仅仅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9
当然,我也有对张大丰说我真的不是隔壁老王。后来我怕他还不信,甚至把我的身份证也给他看了,我还说你看嘛!我真的姓汪呢!这下张大丰真信了,还对我说对不起了兄弟,原来是我搞错了,那今晚的酒钱我也就全掏了哈!
酒喝完了,夜已经很深了,我醉醺醺地回到家,看到老婆她早已经睡了。我使劲地摇醒老婆,然后迫切地问她:“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婆呀?”
老婆翻身从床上猛地跳起来,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又使力地揪住我的耳朵,骂道:“妈的神经病,你疯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