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白灵离开后,许不凡走到俞安才身边,问道:“刚刚柳淑荣过来见的谁?”
俞安才尴尬着脸,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承认道:“臣不知,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许不凡摆了摆手道:“没这么严重。”然后站着愣了一会儿,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自言自语一句,“当初那件事本身就是错的。”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俞安才没有听懂,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敢接话。
“你这牢里有多少人?都是因为什么事关进去的?”许不凡问道。
俞安才接话道:“回陛下,牢中一共一百四十八人,谋反,藐视朝廷法度,损害皇家尊严之罪的比较多。”
丁十一这时走了过来说道:“陛下,查清楚了。柳嫔妃是来探望她哥哥的。”
“哦,她哥哥是因为什么罪被关押进来的?”许不凡问道。
俞安才赶忙回想柳淑荣的哥哥是谁,然后又在脑海中搜索被关押的原因。
“回陛下,是三年前前京都司镇守柳叶参与谋反一案的在逃人员。”俞安才回复道。
许不凡听了,大致也明白了,还是因为之前自己清算太子一党的事。“还有其他的罪名吗?”
俞安才忙道:“暂时还未查出有其他罪名,臣这就派人去查。”
许不凡摆了摆手道:“算了,放了吧。”
俞安才十分惊讶的愣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忙道:“是,谨遵陛下吩咐。”
“还有,朕当年初登皇位,对前太子花恒阳谋反一案处置的有些不公,你这狱中有涉及的人员,全都放了吧,并妥善安置一下。丁十一你跟着一块处理下,事后跟朕通报。另外备个车,等会送花恒阳回家。”许不凡说完便进了这大牢。
牢中许多人是认识许不凡的,他们大多反应不一,有的大呼饶命,有的怒目而视,有的闭眼养神。许不凡往里走了几分钟,来到了花恒阳所在的牢房。许不凡看了看这残破的牢房,阳光从高高的天窗稍稍给了点光亮,牢中湿气挺重的,空气中透着一些霉霉的味道。许不凡走了进去,只见花恒阳正坐在一个黑木矮桌前,桌子上放了一些书,还有一支细小的笔,一些粗糙的纸,一个老旧了的墨台。
“你终于来了。”花恒阳坐在一个灰布垫子上,手里拿着书,抬头看了许不凡一眼,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许不凡道了一句,此时他心中还是有些五味杂陈的。
花恒阳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地翻看手中的书。
“给朕搬个凳子过来。”许不凡同俞安才说了一句,俞安才马上找来了一个看起来最为干净的一个凳子,又用衣服擦了擦,然后才放到许不凡身后。
许不凡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花恒阳看着。花恒阳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看似毫无波澜,内心却五味杂陈。
“陛下打算这样看我到什么时候?”花恒阳继续翻着自己的书页,忍不住先问了一句。
“没准备看多久,就看看你还好不好。”许不凡说道。
花恒阳听完,手停了下来,抬头细细看了许不凡两眼,他眉头稍皱,似乎有几分不解许不凡这话什么意思。
“先别看了,我有事想跟你说。”许不凡上前拿掉花恒阳的书,花恒阳手稍稍抖了一下,许不凡却也没注意到。
“书都不给我看了吗?”花恒阳说完自嘲似的笑了一笑,抬头吸了一口气,想起身,却忽然察觉腿有些麻了,没能起来,只能伸直了腿,自己给自己揉揉,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得了老寒腿的中老年人,软弱无力的揉着。
“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许不凡又问了一句。
“我能带什么东西?”花恒阳冷笑一声,继续揉着自己的腿。
“也是,家里什么都有,这牢房里的破东西,扔了就是。”许不凡说完,抬头看了下俞安才,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马车备好了吗,还不去给揉揉,你没看着腿酸了不好走路吗?”
“啊?”花恒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你说什么?”
“送你回家呀,不然你以为干嘛。”许不凡说道。
“为,为什么?”花恒阳不知怎么了,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镇静的气质,舌头都有些饶了,语调都有些飘了。
“这个,没事了不就回家了吗。”许不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说完伸手去扶花恒阳起来。
“我,我自己能起来,不劳烦陛下。”花恒阳也是有些懵懵的,不过他可没了以前的锐气,现在许不凡当皇帝大局已定,他冷静了两年,回想当初,有诸多后悔之处,却也说之无益。
许不凡还是搀扶着花恒阳起了身,低头看去,只见花恒阳桌子内测桌腿处,还整整齐齐放着两摞书,他忍不住说道:“皇兄,可以呀,这两年没少看书呀。”
“只是随便看看,打发下时间。顺便,顺便反省下自己。”花恒阳实在有些摸不透许不凡的心思,这发生的一切都在刷新他的认知。他只好有一句答一句,反正自己已经输无可输了,也不至于被图谋什么。
许不凡心思也很简单,记忆中自己这位哥哥才德备受大家推崇,很多事情的做法回想起来真的挺让人佩服的。以前为了帝位,又因为嫉妒,自己做下许多离谱的事,如今碰着了,改过便是。而且许不凡也无心在皇帝的位置上这么忙碌一辈子,花恒阳出来,应该也能帮着自己。
一番收整,几个人出了大牢。许不凡和花恒阳上了马车,出于愧疚吧,许不凡想把花恒阳送回家中,顺便去看看。
花恒阳起先没敢和许不凡坐一个马车,后来拗不过许不凡的盛情邀请,只好坐了上去。
马车由宫内的侍卫驾驶,旁边还有一些人陪同,其中就有天昭院院首俞安才。因为花恒阳之前的府邸被查抄了,现在的住处好像在郊外。俞安才跟着刚好带个路,后面许不凡想着什么了,也好及时吩咐他。
马车内,许不凡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花恒阳也正身低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许不凡则不知该怎么跟花恒阳说你的家没了,你妻子被赶到郊外去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花恒阳则因为快要回家了,内心对家的思念忽然强烈起来,在车上就已经回忆起以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