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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醉之梦

这是一个美丽的清晨,郁苾莹坐在沙滩上,望望蓝蓝的天空,又看看蓝蓝的大海,她觉得很舒适,很安心。她喜欢蓝色,喜欢蓝色的纯粹和清晰。蓝色还可以驱散她对很多东西的恐惧。此刻,她烦躁的心就很宁静。

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女孩,走到郁苾莹身旁,挨着她坐下。

小女孩穿着一条蓝色纱绸长裙,头上戴着蓝色花冠,深蓝色的瞳孔里流露出柔和亲切的神情。脖子上淡蓝色的纱巾轻轻飘动着,手里握着一支闪闪发光的银色魔法棒,棒头是一朵盛开的蓝色幽兰。最让人惊讶的是,小女孩有一双微微扇动的翅膀。不过你可不要以为她是什么蝴蝶仙子,而是郁苾莹的梦精灵蓝欣。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梦精灵的,至于郁苾莹为什么会有,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只知道,从小到大,蓝欣是她最忠实的知己。那些不可以向别人讲的事都可以通通对蓝欣倾诉。

郁苾莹转过头,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欣喜地说:“蓝欣!总算又见着你啦!”

“什么叫总算?我们不是经常都见面的吗?”蓝欣歪着头问,样子极为可爱。

“是啊!”郁苾莹努力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但我总觉得很久没见到你了似的!”

“又出事啦?”蓝欣问。

蓝欣的声音总是那么清脆动听,郁苾莹的心情再怎么不好,只要听到蓝欣那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便会好受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即使是家人的声音,也不及蓝欣的那样温暖和亲切。

“嗯!”郁苾莹点点头。

“那就说说吧,蓝欣听着哩!”蓝欣像一个天真的孩童般真诚地望着郁苾莹说。

“其实每天我都想做梦,我想见到你,只有见到你,我才不会那样提心吊胆。可我又害怕睡着,你是知道的,我怕梦中没有你,而是那些可怕的场景。那些恶梦把我折磨得好痛苦。”

“蓝欣知道!蓝欣都知道!”

“你告诉我,这难道真的是我的使命么?”郁苾莹看着蓝欣,无助中还有些绝望。

蓝欣沉默地低下了头,她当然知道郁苾莹的难受,甚至她宁愿自己来承受那份折磨,可是她不能。多少次,她都好想把真相说出来,可是也不能。她又何尝不痛苦?

“蓝欣,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郁苾莹的神情很复杂,顿了顿接着说,“当静露打电话来时,我就知道事情又发生了。明明在意料之中,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听静露把那几个字说出来。多年来,她总是第一个告诉我‘某某又死了’的人,每次做了恶梦,我便害怕见到她,甚至害怕她的来电,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今天她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有事要给我讲时,我就知道,江宏死了。蓝欣,我该怎么办?”

“江宏是坏人,他该死!”蓝欣用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郁苾莹,加重语气说。她知道,此刻郁苾莹需要这样的回答,只有提醒她死者是坏人,才可以稍稍减轻一点她的自责。

“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他的,况且他还是我的同学!”

“都过去了,不要给自己的心理加负担!”蓝欣又忙补充到,“他们的死真的都与你无关!”

“过去了?”郁苾莹迷茫地看向远方,“怎么会过去呢?我都不敢想象,将来还会这样死去多少人!”

“你不要想太多,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好不好?”蓝欣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女孩,但那带着心疼语调的话语倒不像是从她这样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的。

“我也想阿,可我怎么做得到?”郁苾莹反问,“若换作是你,你能做到吗?”

“蓝欣恐怕也做不到!”蓝欣低下头,小声地说。

“是啊!快乐?说起来多简单,然而真正想做到……”

“我们说别的好不好?”蓝欣猛然抬起头,带着兴奋问。

“别的?”见蓝欣的脸色一下起了这么大的变化,郁苾莹十分诧异。

“你?竟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蓝欣嘟起嘴,不满地嘀咕。

“什么?”郁苾莹不解,皱起眉头沉思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想到,自言道,“什么日子呢?”

“再想想!”蓝欣期待地催促。

郁苾莹又想了几分钟,还是没想出来,只好向蓝欣投去请求的眼神:“想不到!”

“不行,再想想!”

“蓝欣,你最好了,直接告诉我嘛!”

“哼!蓝欣不好!”蓝欣做出很生气的样子。

“蓝欣!”

“那……”蓝欣见郁苾莹一脸愁容,眼珠一转,突然调皮地说,“那你要是笑了,蓝欣就告诉你!”

“笑?”郁苾莹为难地托起下巴,“我现在怎么笑得出来?”

蓝欣本想让郁苾莹高兴点的,没想到反而让她更难过,愧疚地说:“对不起,蓝欣不是故意让你想到那些事的!”

“不!不关你的事!”郁苾莹可不想把自己的烦恼感染到这个可爱的精灵,忙说,“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总是让你跟着我难受,却没有快乐让你分享!”

“你的命运也许注定这一生都不会有快乐了,你的痛苦真的很让蓝欣心疼,可蓝欣却不能帮你,苾莹呀苾莹,为公主牺牲了你的快乐到底是你的荣幸呢?还是你的不幸?”蓝欣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睛不由自主渐渐湿润,“公主,蓝欣也好想结束这一切,蓝欣好想好想回到冥界去!”

“蓝欣!”郁苾莹见蓝欣愣愣地不说话,眼里含着泪花,像很委屈的样子,以为是因为自已不笑让蓝欣伤心了,忙问:“怎么啦?”

“呃!没怎么……没怎么……”

“是不是因为是我的梦精灵很悲哀?”郁苾莹抱歉地问。

“不是!不是!”蓝欣见郁苾莹误会,忙说,“蓝欣从来没这样想过!”

“蓝欣!谢谢你!”郁苾莹忧伤地感激道,“如果不是有你一直陪着我,我…恐怕早就崩溃了!”

“我们不说这个嘛!”

“哦!”郁苾莹这才记起她们岔开了话题。

“你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蓝欣不甘心地又问。

“嗯!”郁苾莹看了看蓝欣,只得重重得点了下头。

“今天,是你的生日!”

“啊?”郁苾莹这才恍然大悟,今天可不就是她生日么?她苦苦一笑,生日有什么意义?

“你今天就十八岁了,可这么重要的日子……”蓝欣哽咽着没办法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在人间,女孩的十八岁就意味着成年。而成年是不该寂寞的,可郁苾莹却一个人受着良心的谴责,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日子,甚至没有一个人送她祝福。她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了还豪无所知,作为一个女孩,实在是太过悲凉了。她的花季,从来没有放过晴。

“是啊!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郁苾莹欣喜的说。不过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可是,已经过了."

“可蓝欣是在你的梦中,又送不了你什么礼物?”

“蓝欣!别这样说,你能这样一直听我说心事,就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这样好不好?蓝欣送你一个称呼算作礼物!”蓝欣眨着眼睛问道。

“称呼?这么送?”郁苾莹特别意外,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把称呼当做礼物的,能想出这么古怪的事的恐怕也只有这梦精灵了。

“就是蓝欣对你改个称呼啊!”蓝欣说。

见蓝欣兴致勃勃的样子,郁苾莹也不想扫兴,于是故作期待地问:“那蓝欣准备怎么改呢?”

“公主!”蓝欣得意地抬起头注视着郁苾莹,等待她的反应。

“公主?”郁苾莹又一次意外,刚才听蓝欣说要改称呼,她略略地思索了一下,能想到的称呼都想过了,却怎么也没向“公主”这样的方向想,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是公主?”

“因为……因为……”蓝欣想了好一会,高兴地说,“因为你又美丽,又善良,又……嗯……反正就像公主啦!”

“蓝欣,你的解释有点牵强喔!”郁苾莹虽然知道蓝欣的说法不是真正的理由,但又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没有啊!”蓝欣忙一口否认,满脸的真诚,“没有啦!”

“你撒谎的吧?”郁苾莹只得试探着问,希望蓝欣会说出真正的理由,或者,提醒一点也好。

“没有撒谎!绝对没有!”蓝欣连连摇头。

“那就不可以!叫什么都行,哪有随随便便叫公主的?”

“就要叫公主!我说过这是送给你作礼物的!”

“真的不行,这个称呼太别扭了!要不,你叫我姐姐?你看你比我小,本来就该叫姐姐!”郁苾莹见蓝欣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心询问道,“好不好?”

“不好不好!”蓝欣诺诺地小声说,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蓝欣乖嘛!好不好?”见蓝欣仍很坚持,郁苾莹只好退一步说:“那只要不叫什么公主小姐的,其他称呼随你选,好不好?”

“蓝欣才不叫你小姐哩,就叫公主!”蓝欣嘟着嘴嘀咕,但由于只有她们两个人,环境又很安静,郁苾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蓝欣……”

郁苾莹刚一开口,蓝欣便跳了起来,摇着头嚷到:“蓝欣不听!蓝欣不听!你说什么都不管用的!”

“不是……”

“你不许说话!”蓝欣向后退了两步,用魔法棒指着郁苾莹命令道。

“为什么呀?”郁苾莹不解地望着蓝欣问。

“你要是不答应,蓝欣就不让你说话。”蓝欣生气地哼了一声,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郁苾莹。

“蓝欣别这样瞪我好不好?不就是个称呼吗?何必这么认真呢?对吧?”郁苾莹故作平淡地哄道。

“就是嘛!就是嘛!”蓝欣又嚷起来,“不就是个称呼吗?蓝欣叫你别人又听不到,可是……你却不许蓝欣叫,一定是你嫌这个礼物不好。”

“我没有那个意思!”郁苾莹解释道。

“一定是!一定是!”蓝欣说着眼看泪水就要涌出眼眶。

“好好好!叫就叫吧!”见蓝欣为一个称呼弄得哭哭啼啼的,郁苾莹只得投降,况且她知道这是在梦中,不管这么称呼都不会对生活造成影响。

公主?这是多么高贵的一个名词!郁苾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幸拥有这样一个美丽的称呼。即使是在梦中,即使这样称呼她的是位精灵,但她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豪。只是,她很快又担忧起来,自己配得上这个名词吗?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以算善良?

“你答应啦?”蓝欣立即破涕为笑,手舞足蹈地大声欢呼,“公主万岁!公主!公主……”

蓝欣一遍一遍地叫着“公主”在沙滩上蹦着,清脆的声音似乎在整个天地间回荡。她那薄薄的翅膀一振一振的,如一只在蓝天下翩翩起舞的蝴蝶。

“蓝欣!”郁苾莹大声喊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蓝欣仍然自顾自地喊着,似乎根本没有郁苾莹的问话。

“你像一个正在跳舞的蝴蝶仙子!”郁苾莹双手作喇叭状对着海大声吼道。

蓝欣越跑越远,渐渐地小到成了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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