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南阳白家,世代皇商,掌握着官府盐铁营生,产业涉及广泛,富可敌国。尽管白家拥有着令人欣羡的财富,但依然为各世家所不耻。商户,在南夏国世家地位中是最低,也就比那平头百姓略微强那么一点,若不是为了化解苏府危机,苏家长房苏钊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求取白家长女白蕊,二人婚后育有一女名苏棠,苏棠两岁时白蕊因病去世,留下孤女。白蕊去后不到一年,苏钊文随后就求娶了秦氏作为续弦,并相继诞下女儿苏茉与儿子苏运。
夏日炎炎,九曲回廊尽头的亭子里,女孩斜斜地依靠在栏杆边打盹,清风拂过,吹动女孩脸颊两侧碎发,似乎是感到有些许痒,女孩随手拨弄了几下。“哎呦我的小小姐呀,老爷正四处找账本呢,您又偷了老爷账本看。”嬷嬷呼天抢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女孩微微张开双眼,霎时满庭芳华都被比了下去,正是苏棠。此刻已经十二岁的苏棠轻轻起身,随手拿起身侧的账本,道“嬷嬷别嚷啦,我现在就给祖父送过去,一本账簿而已,我还能吃了不成。”随后缓缓便走出亭子。
是的,自打白蕊离世后,孤女苏棠便在苏府不受待见,白老爷看着外孙女可怜,便将她接入家中抚养长大,十年光阴,苏府仿佛将其遗忘了一般,竟也无人前来过问,当真是令人心寒。白老爷对着外孙女格外疼爱,一方面锦衣玉食的供养着,一方面请了先生在家教学,毕竟是苏府的女儿,白老爷格外注重外孙女琴棋书画、插花茶艺的培养,奈何在这方面,苏棠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偏偏对商贾之道格外感兴趣,一双小手字写得不怎么好却偏偏爱自己捣鼓一些胭脂水粉。
“祖父安好。”苏棠双手将账本递上,顺便瞅了一眼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白老爷。
“你你你,琴棋书画不好好练习就罢了,刚刚孙嬷嬷给我看了你昨日绣的帕子”,说着白老爷抖开手中白色绢帕,上好的锦布上绣着一坨也不知是花还是草的东西,“你自己看看你这...你这绣了个什么玩意!”
“祖父,这帕子原本能卖二十文钱,经过我这一努力,可能要倒贴十文,您看您也就别勉强我糟蹋着上好的绢子了”苏棠努了努嘴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绣成这样,你还有理!居然又偷老夫的账本,老夫姑且问问你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祖父,账本中有关茶叶的采买,近三年价格浮动太大,不查不放心。”
“这三年?你不是只看过今年的采买账单。”
“我一周前看过去年的,不小心记住了”,苏棠随口说道。
“你居然记住了,你这孩子真是......”白老爷一脸吃惊,“差点忘记了,京城你父亲来信了,说是要接你上京,过几日车马就该到了。”
“这倒是稀奇了,我这冷心无情的爹怎么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
“胡说,那到底是你爹!”白老爷轻声呵斥道,心里却暗暗担心,若不是自己这商户怕耽误了孙女的前途,就算是白家养她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啊,可是,那总归是孩子父亲,心思几个辗转,沉声道,“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比不得这偏僻小地方,到了以后一定要勤勉守矩,切莫在肆意妄为了。”
苏棠轻叹了一声,走到白老爷身边,低头伏在祖父膝上。白老爷爱怜地拍了拍外孙女的手,此去,只怕以后的路这孩子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