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杨二茶馆内,李文泽几人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队伍全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文泽是一名孤儿,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从有记忆开始就被李爷爷带着,李爷爷是一个老乞丐,他也就是一个小乞丐。李爷爷说他的家在风州,他出生那年家乡遭了旱灾,又遇到西蛮入侵,他的父母在逃难中饿死了。
李爷爷将几个月大的他,从他那身体已经冰冷的母亲怀里抱了出来,带着他一起逃难。幸好的是在逃难中遇到一个同样在西蛮入侵中死了丈夫的妇人,妇人也有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
看着同样受难的小孩,妇人不忍他就此死去,便将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顾着,因此,他才得以活命。
李爷爷本想将他送给妇人,但妇人已经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去投娘家已经不易,如何再带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不是要让她背一个不贞的罪名吗?
因此没有同意,并且李爷爷与妇人也在一个多月后被难民冲散了,好在这个时的李文泽也度过了最难的时期,李爷爷也想过将李文泽送给好一点的人家来抚养,但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早就被难民弄怕了,再说李文泽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几次被拒绝后,李爷爷只好自己自己带着,一点点的将李文泽养活了下来。
李爷爷是一名读书人,因此自己给李文泽起了名字,李是老乞丐的姓,文是李爷爷希望李文泽能够好好读书,泽是希望李文泽将来有能力的话,要牢记苦难,泽被苍生。
现在想来李爷爷的过去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只是李爷爷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甚至连名字都没对李文泽说过。李文泽小的时候不懂,懂事后又不想提起让李爷爷伤心。
随着李文泽的渐渐成长,他的幼年记忆里看到的都是最低层的卑微,屈辱。他记得在他四岁那年,又遇灾难,从其他地方涌来了很多流民,乞讨更加困难,李爷爷带着他大半夜便去排队领一大户人家的稀粥,如果去晚了以李爷爷的身体很难排到吃的,足足等了大半夜和一早上,直到中午才开始准备放粥。
李爷爷那时已经老了,在排队的时候被人挤出队伍,碰撞到了大户人家的一个管事,那管事便让下人对老乞丐拳打脚踢,四岁的李文泽被人推到在地,他哭着爬起来想跑过去叫他们不要打李爷爷。
却被管事紧紧的抓住,看着老乞丐被打的头破血流,李文泽大声的哭着,他感觉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都快喊破了。可能他的哭声引来了大户人家的主人,那些人才停止对李爷爷的殴打。
来人是一个身着漂亮的小女孩,应该是有钱人家小姐,七八岁左右,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喝退管事,将老乞丐和李文泽带到施粥蓬前面替老乞丐包扎了伤口,舀了两大碗粥给老乞丐和李文泽,二人饿得急忙喝下。
李文泽喝着粥却看见外面排队的每一个人都看向自己,眼中都是同样的眼神,后来李文泽才明白那叫羡慕还有恨意。老乞丐很快喝完了,李文泽也饱的不行,这是李文泽幼年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后来那漂亮的小女孩要抱走李文泽,李文泽一直以来没有一天离开过李爷爷,自是不允,大哭大闹,并对小女孩又抓又咬,惹的小女孩父母不喜这才得以留在李爷爷身边。
之后李爷爷带着李文泽又跟着流民被官府赶到了别处,李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李文泽二人也经常被其他乞丐欺负,幸苦乞讨而来的食物常常被别的乞丐抢走。因此李文泽和李爷爷很少存有食物,经常会饿上一俩天。
在李文泽七岁的时候,老乞丐由于年老体弱,又加上腿伤复发,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李文泽不得不一个人开始乞讨,好在他跟李爷爷学习了不少其他乞丐不会的东西,比如写字,因此也并没有让二人饿死,但常常被其他乞丐抢食。后来李文泽又开始偷偷到处藏食物,李爷爷才得以多活了两年。
李文泽九岁那年,李爷爷死了,李文泽比较聪明,这两年他已经不需要一整天出去乞讨,只需两三个时辰便足够二人食用,有时还有余粮,正是有了他细心的照顾,老乞丐才能一直撑着。
对李爷爷的死,李文泽很伤心,但李爷爷告诉他,他的未来会很好,自己教了他很多东西,让他在自己死后去找一份学徒工,以他的聪明和自己对他的教诲并不困难。
但李爷爷希望他继续读书,最好去学医或则学算账,这样才有机会继续读书。
而李文泽也没有让老乞丐失望,在将李爷爷埋葬后李文泽到城里找了好几家药店和和酒楼,虽然都被赶了出来。
但最后却被城里有名的大夫李和遇见,李和听了李文泽的身世后,对李爷爷的行为十分感动,又见他小小年纪却聪明伶俐而且还和自己同姓,因此将他收留做一个打杂的,并且还管李文泽吃住。
李和收留李文泽本是因为见李文泽可怜,又见李文泽认识不少字,年纪虽小却谦让懂理,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谓十分难得,因此打算先收李文泽打打杂,与自己的孩子做个伴。
正好自己老来得子,年纪大了,有时候自己也累的够呛,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省心,不好好学习药理,非要练武,让自己头疼不已。正好收留了李文泽,过几年再教他一些药理,长大后在给他开点工资,让他娶妻生子,也算给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积德,免得将来被人打死。
李文泽与李和回到药店后,见到了李和的妻子也就是李文泽的师母,也见到了李和的孩子,李和的孩子叫李星,比李文泽大三岁。
随后日子里李文泽发现李星其实不坏,就是有些霸道,并且一看到字就不自在,刚开始还经常欺负李文泽,但李文泽帮助他应付了几次请来的教书先生的考校以后,就和李文泽称兄道弟起来,还让李文泽有事就找他帮忙,并且还非拉着李文泽一起练武。
教他们武功的是一名真正的乞丐,也是他和李星二人的缘分。在李文泽十三岁的时候,经过他的努力,已经基本学会了很多药理,也开始逐渐接触看病,又经过一年的实践,已经得到了店里许多常客认可。
李和对李文泽的表现非常满意,本以为要用许多年李文泽才能独当一面,可李文泽用自己的认真努力,和做事谨慎,一丝不苟的精神在短短五年的时间便将他的本事学了个八成,因此也对药店不在时时关注,而让李文泽放手去做。
李文泽十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李和夫妇出门了,门口来了一个老乞丐,李文泽看到老乞丐想起了自己的李爷爷,也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于是拿了些吃的和钱给眼前的老乞丐。
但没想到老乞丐拿了吃的却不要钱。李文泽一脸疑惑,但也没多想。第二天老乞丐又来了,同样要吃的不要钱,一连七、八天,老乞丐每天都来,李文泽觉得这样不是个事,于是老乞丐再来的时候李文泽对老乞丐说,准备给老乞丐洗洗干净,让他到店里打扫打扫卫生,李文泽给他吃的,以后和李文泽一起住店里。
由于李文泽的表现,李和已经开始给李文泽工资,李文泽觉得自己养一个老人没什么问题,又一次以后,李文泽对老乞丐说了自己的打算。
却没想到老乞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连连摇头道:
“你想让我给你当苦力,不干,不干。”
李文泽有点生气,心想:“看你四肢健全,又不要你肩挑手提,也就是叫你扫扫地,你怎么还能贪吃不做呢?”李文泽刚想劝说,就被老乞丐打断道:
“你小子说的也对,光吃你的不给你点回报却也不合理,这样吧,我教你点武功怎么样,”
李文泽一脸怀疑说道:
“你都快饿死了,你还会武功呢?”
老乞丐顿时不干了,对李文泽一番大说特说,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李星看到,最后老乞丐硬是拉着二人到院后展示,只见老乞丐随手捡了颗枣子大的石头,轻轻一握,张开手时,石子顿时成了粉末。
李文泽二人大惊,又见老乞丐伸出食指对着坚硬的院墙轻轻一抹划,只见墙上顿时出现一条长半尺,深寸许的手指划痕。
李星立马哭着喊着要拜师,谁来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心,李文泽还算理智,也知道遇到了高人,也连忙躬身道歉。
此后二人便每天早晚便跟随老乞丐练武,二人也从老乞丐口中了解到了江湖中的种种,期间老乞丐还带二人见识了江湖中的各种恩怨仇杀,并告诉二人,江湖最为忌讳干涉他人恩怨。
后来李和也知道了老乞丐的存在,也见识到了老乞丐的厉害,便主动接回了店里的事情,还准备正式请老乞丐为李星二人的师傅,可老乞丐没同意,只能罢了。
两年后,老乞丐离去,只各给李文泽二人留了封信,告诉二人,他丐帮有事需要离去,让二人不要担心,有缘自会再见,最后告诫李星,不要在为那些所谓的江湖正义,路见不平,而招惹是非。
李文泽十七岁时,李和因为医治公主有功,被带回京城,李和一家全部搬走。将医馆留给了李文泽,李文泽之所以没有跟去,这是李和的意思,也是李文泽所愿。
李文泽没有富贵荣华的梦想,也没有权掌天下的愿望,他的一生到现在听了很多,李爷爷说的,教他武功的丐帮乞丐说的,李和说的,还有他自己从书上看的。
他了解了很多,但亲自看到的依然很少,如果没有丐帮老乞丐教他武功,或许他会一辈子在这打理医馆,取妻生子,像其他人一样默默的过完一生。
李文泽没有亲人,只有老乞丐让他有了亲人的感觉,李和夫妇虽待他不错,但有着李星,亲疏有别还是看得出来,至于丐帮前辈那也是师徒情感居多。
李文泽本打算自己再研究研究医术,还有提高些武功,过俩年出去走走,到各地去看看,然后再找找当年救过自己的妇人。
但没几个月,李文泽便被突如其来的罪名入狱,受审时才知道,皇帝驾崩,李和一家受到牵连,李和夫妇已经全部处死,只有李星逃离京城。
李文泽也是受到牵连,最后官家看在李文泽这几年行医救人的份上,免其一死,判充边十年,李文泽心中悲泣,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李和夫妇,李和代自己如亲侄,却就这么死了,好在李星还活着。
李文泽并没有报仇的念头,从小的遭遇让他明白世道如此,虽然他对李和一家的情感很好,但不会狂妄到去挑战皇权,并且皇子争尊,谁又能看清孰是孰非。
现在他只想活下去,然后找到李星,保住李星,保住李和血脉,虽然不能给李和夫妇报仇,但相信保住李星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毕竟一个医者之后不会有人在乎才对。只要找到李星,他亦会助李星度过此劫。这是他的为人底线,也是他的处世原则,不做飞蛾扑火,不忘他人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