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杨镜山十几岁行走江湖,挨过饿受过冻,住过坟墓,住过破庙,最后稀里糊涂混进黑月山寨,因长相漂亮机灵,深得前山寨大头目的欢心,之后在他的精心策划下引娶了大头目的爱女,之后顺其自然做了山寨的大头目。夫人生下大飞小飞后不久在一次官兵围剿山寨的时候不幸身亡。从此杨镜山和官府势不两立。但凡官府拥护的官府帮衬的他都要去搞破坏,以达到他报仇的其中一种目的。
杨大飞在父亲的影响下,对官府也是恨之入骨。时常伪装成阔少,富商公子哥去引诱官宦人家的女儿,一旦得手就溜之大吉。时间长了便养成了一个到处采花的风流浪荡子。杨镜山出于对他的宠爱并未说什么。杨小飞与杨大飞决然不同,他秉性纯良,出淤泥而不染。他的样貌站在匪帮中格格不入,故此杨镜山就命他带上面具,威慑他人。
练完功夫的杨镜山坐在披着虎皮的阔椅上饮茶。
大小二飞踏着轻步进入前厅。向杨镜山行了早礼。作为山匪来说,能教出儿子早晚问安是他最骄傲的事情。礼仪很简洁,问完安打过招呼有时候说事情,没事情各自忙自己的去。
今天打过招呼,大小二飞正打算离去,杨镜山叫住了他们。
“杨儿,昨晚的事情是什么情况?”
他通常叫杨大飞杨儿,叫杨小飞叫飞儿。
“爹,没什么事情呀,昨晚我啥也没做。”
杨大飞倒是想做了点什么,他想想心情烦闷。
“城北蔡家的女儿失踪和你没有关系?”
杨镜山放下茶杯,从阔椅上走下来,侧着头看着杨大飞的眼睛,平淡地问道。
“能和我有什么关系,真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就好,那蔡家当年在你爹走投无路,饥肠辘辘的时候给过我几个馒头就过你爹的命,我希望这个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还有这事,爹你早说呀,但是这事真和我没有关系。”
“嗯,去忙你们的吧。”
走出前厅,杨大飞吁了口气。杨镜山是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的人:还好这回没得手,不然不好和父亲交代。杨大飞好色凶狠是不在话下的,但是敬重父亲也是他的无底线中坚守的底线。
蔡家女儿失踪的第三天传出让许多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咋舌的消息:蔡家女儿死了,死相惨不忍睹。蔡家老爷去认尸的时候,硬是没认出来。整个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暗黑,干偏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像极了干尸,最后确认了衣物首饰和身上独一无二的胎记才痛然接受失去女儿的事实。这件事过后,满城飘着城里有怪物的谣言,谣言越转越激烈。因为谁也不知道杀害人的凶手长相如何,人们便根据可怕程度任由着自己能想到的形象塑造出许多种怪物凶手。半个月之后又有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死亡,死相和前者如出一辙,恐慌再次席卷。不同的是,这次的惊悚慌乱只在大户人家中越生越烈。大家闺秀们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市井的人们把这次事故称为:富劫。
凤月男坐在店铺歇息的木椅上,眉头紧锁,闲得无所事事的他时而往自己脸上扑粉,时而对着镜子描眉毛。近段时间因为富劫,他生意指数直线跌落,搞得他无奈得很。
眉清目秀的小丰在柜台前注视老板的一举一动,眼珠子一刻也没动,直到凤月男甩手站起身。
“不行,我得去趟老太婆那里。小丰,你把店看好了。”
“美男老板,你放一百个心,我在店在,我不在店还在。”
小丰小脸一端正,忠心表态。
凤月月一针一线在绣框中作业,不同颜色的线一层一层叠加,图案从平绣向着三维进化。
凤月男一身翠绿衣裙出现在月月当铺门口。凤月月不看来人便知是何许人也。
“老太婆,你那破绣帕还没完工呢?我眼角第一条皱纹没出来的时候你就开始绣,现在都好几条出来了,你还在绣。话说,你真的要放着不管吗?”
凤月男前部分话语尽是讽刺,最后一句难得的认真询问。
“我一个刺绣的,我有什么好管的。我管得着吗?”
凤月月一如既往不喜欢台头。
“你的宝贝侄女正在干蠢事,你再不阻止小心酿成大错。”
“那不也是你侄女吗?”
“是,没错。你当初要不是护着她,她也不会这么猖狂。”
凤月男此刻露出难得的男性本色,语气厚重坚定。
“最早护她的可是你,怎么,管不了了把责任都推我这来了。”
凤月月一急眼,两手一摊,手里的刺绣,针线瞬间消失。拿下老花镜,冲着凤月男瞪眼。
“当初她可是个乖孩子,可不是现在这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我可没觉得她做错什么。”
凤月月收敛起眼神,得意一笑。
“闹出人命了,你还觉得她没有错。”
“她当然没错,不然我怎么会帮她。”
“你可真是她的好姑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对不起,我做事情从来不后悔。你我战线不同,往后你还是少来我这,免得我看了心烦。”
“姐,你一定要这样吗。”
凤月男看凤月月咄咄逼人,说话不留情面,有些服软。
“对,就要这样。”
“我不会看着你们这么做的。”
凤月男深知她这位姐姐性子硬,不与她硬碰。
“我们想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你有那本事管吗?整天不男不女的,太槽糕了。”
凤月月蔑视看着凤月男,砸砸嘴。
“我没本事,你等着,你看我有没有本事。”
凤月脸庞扭曲,气得脸上的粉都要掉了,扔下最后一句话,气愤甩手离去。他和这个姐姐脾性一直不和,他来时就能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必须提醒她,她们在做的事情太伤无辜,不会有好下场的。再怎么看不惯,终究不想失去亲人。
凤月男从月月当铺离开,无精打采游荡街头,他所到之处引起无数行人投至异样目光,他全然不顾。经过一处茶摊的时候,看着热闹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堂木一拍,他脸上的两道柳眉挑动一下随即恢复。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般市井人群中停歇过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也都忘了。
店家给他倒上一碗茶,他端起大腕,想要喝。刚把茶碗送到嘴边他又把他放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绿色茶盏,唤来店家要了一壶新茶,用自己的茶盏喝了起来。啜上两口他才把眼神探去,简陋的书桌前,先生跳舞的眉眼时时引起看客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