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不想要你的手办了?”他拿出杀手锏,宁果果秒怂。
“我是油腻大叔,我是油腻大叔行了吧?”他翻了个白眼,开始排除。
“五个人······”
“再排除。”他起身,走向酒柜。
“成年女性,三个······吴彤!二十六岁,身份:教育学研究生,三表哥!这里有个吴彤!应该就是她了,梧桐叶语!”宁果果惊喜地叫道。
相反,唐御表现得始终冷静。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点情绪?差在哪?
“还有呢?”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神情慵懒地品起来。
“林慧,三十六岁,职业:高级翻译,呃,应该······不是这个······这里还有一个,厉冷言,25岁,职业······”
见他欲言又止,唐御抬眸看去。
“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他嘴角绽开一抹奇怪的笑意。
不过,厉冷言?
厉冷言······为什么仿佛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
还是只是因为和那个跟他捆绑的女人一样的名字?一个记忆片段快速从脑海里划过,来不及捕捉,留下空落落的阴影。
“应该不是她,从聊天的谈吐来看我更倾向于吴彤,你看,多么巧合啊,彤彤,多好听啊,而且奶奶也叫彤彤,这说明什么?说明有缘啊!”
唐御拧着眉,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快,这不快来得莫名其妙,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便走上楼去了。
“记得最近不要总在我面前蹦跶,以及,别再让我发现你那个软件的存在。”他临走警告道。
这次是他疏忽大意,不然哪里让他得意这么久。竟然管到他社交上了,活腻味了吗?
宁果果很怀疑这人还是不是一起长大的三表哥了,过河拆桥,没品。
“所以,你要去赴约?”他忍不住问,眼睛放光。是不是说他们还是有可能的?如此一来,他这个月老真是功劳不小啊,也不知道大姨和奶奶她们会怎么奖励他······
“不然呢?”他挑眉。
宁果果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得出任何讯息。
实际上,在他来到三表哥这里之前,他在后台秘密安装运行的软件就被强制清除了,而且所有的数据都不存在了!显然,三表哥第一时间就抓出元凶了,顺藤摸瓜,然后设下鸿门宴,等着他呢。
所以,他其实并不知道梧桐叶语答应后的第二天还发了什么。
唐御盯着冷沉的星空,盯着手机页面上的文字,一遍遍地抚摩着,觉得指腹有些发烫,脸上发烫,心中也发烫。
***
厉冷言任由自己砸在床上,盯着这个熟悉的房间,怔怔失神。
床上的手机由明亮黯淡下来,房间里黑暗一片,窗外洒进的月光似游入深海的鱼的鳞片,随风舞动的窗纱上明明灭灭暗暗淡淡密密疏疏,她闻到枕头传来陌生的味道,心脏急跳如击鼓,沉沉撞撞。
眼睛蒙上一层鳞片剥落后的艳丽,不知为何,泪水无声话落。
****
他坐在靠窗位置,眼神盯着玻璃窗外广场上形色匆匆或悠闲自在的人,表情不缓不慢,拿起一杯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他的对面仍然空无一人。
咖啡屋里的客人仍然保持着不多不少,不增不减。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翻开起来,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她的消息。
“抱歉,我路上堵车了,可以再等一下吗?”她发送成功。
打开衣柜,捡了条黑色的抹胸裙穿上,她盯着镜子里身材还算过得去的自己,仔细辨认了许久,最后还是无法分辨。
原主简直是和真实的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她分不清。
磨磨蹭蹭拿出一双小白鞋穿上,从一堆凌乱的画稿中扯出自己的银色包包,检查东西,最后匆忙出门。
脚下的石子路,左手边的歪脖子树,十五米前右手边的垃圾桶······
位置、方向,和她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这是她细致描写过的地方,只因为给予了住过的地方的一种纪念。
“住过”,不是正在住着。
她的记忆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从飞机下来时她双腿几乎无法站立,继而晕倒在地,从医院里醒来时脑袋一阵轰鸣,她打开邮件箱,惊恐的发现已经死去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还给她发了消息。
“言言,今天重阳节,你弟弟从艺术学院放了一天假回来,你要不要回来聚一聚?他很想见你。”
弟弟?
她弟弟不是······
不对,她哪来的弟弟?她不是独生女吗?
“你是谁?”她盯着那个陌生邮箱。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
“言言,我是爸爸啊,这个邮箱是我刚申请的,用你和弟弟的生日作为账号,以前的账号都被你删了,爸爸其实也想关心你过得怎么样,但是你太倔了,总不肯原谅爸爸,言言,我想等你长大再跟你解释,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勉强在一起只会让自己痛苦罢了。”
“你的名字?”吞了吞口水,发现嗓子干涩的疼。
心脏紧缩,看到那个名字时,她的瞳孔涣散了一会儿。
户口本上只有她的名字,和记忆中自己的一模一样,所以她并没有看出区别。
她父亲早在她初中时意外过世,母亲在她成年时改嫁,家里就她一人,而“厉冷言”,父亲则是······
“厉志远。”
“言言,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不想认爸爸了?”
“母亲是谁?”你到底是谁?她突然大口大口地呼吸,原来看到那个名字时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脸憋得通红。
不会的。
厉冷言在抱最后一丝希望。
“冷茹,你母亲的女儿是程欣,十岁。”
厉冷言的最后一棵稻草被无情取走了,她沉沉陷入无底的深渊里,任由原主的记忆片段一点点挤入脑袋。
准确的说,是她自己为原主塑造、设定的剧情一点点汇入脑海里。
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路人甲乙丙丁,无足轻重的存在,只要男女主、配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碾死的路人甲乙丙丁。
她没有再回复过去,删除了那个账户,并列为黑名单。
厉冷言拦下小区门口不远处驶来的的士,报了地址,努力平复着心情,从两旁树叶筛下来的阳光打在脸上,她感觉不到温暖。
唐御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又点了第二杯,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他有些紧张的心已经随着沉默慢慢松弛下来,甚至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他最后还是呆在原地。
她看了眼时间,催促着司机快一点,庆幸这个时辰路上车辆不多,开得顺畅。
十几分钟的车程,她一下车就赶紧向目的地冲。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是几天后男主“抓奸”女主的地方。
她推开门。直接走向他说的位置。
一个身影落在眼前。
他抬眸看去,看到女人眼中没有掩饰的惊艳,遮不住的笑意。
毫无特点的长相。平平无奇。
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有些塌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过于圆润的脸,但是组合起来并不算难看,只能说,普通。
似乎赶来得有些急,额头的刘海被汗水浸湿了,她突然凑近,带着让他难受的热气。
“你好,请问是妥妥吗?”不过说话声音还算好听,软软的。
可是,不是那个声音。他眉头隆起,俊美的面庞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矜贵,高高在上。
妥妥?原来还是不认识那两个字的“教育学硕士”。
“你是梧桐······?”没等他说完,她已经坐了下来,脸上通红一脸,娇羞的眼神有些怯生生但是又忍不住朝他频频侧目。显然没有看见他眼中蒙上的墨色。
“你好,我是吴彤,很······高兴认识你。”她将别在耳鬓的头发放了下来,试图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瘦一些。
“我也很高兴。”嘴角牵起一抹疏离的笑,但仍然很得体。
“喝什么?”他招来服务员。
“和你一样就好。”显然,她也有些紧张。
“一杯Cappuccino,decaf,little vanilla,skinny,no foam。”
他转头对她道,“我喝的浓缩黑咖,有点苦,不适合你,所以自作主张给你点了被卡布奇诺,但不会太甜,不介意吧?”
女人有些惊喜,连忙摇头:
“当然不会,谢谢你。”
她有些震惊奔现的网友条件这么优质,让她有些讶异,不过,他好像有些高冷。
她喜欢网上风趣幽默又有些温暖的他,不过,也许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这个条件吧。看了看自己脚下穿着的廉价高跟鞋,她有些自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人,每次都是他主动攀谈,如今他似乎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气氛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