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上门来的生意,总不能让人溜了吧?
老板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说,我这华阳州啊,身处两国交界处,从前也是各地往来商贩不断的热闹地儿,可二位方才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街上冷清的就只剩尸骨了。”
“怎么成了这样呢?这里的州府都不管管吗?”慕容琛问道。
“管,怎么不管,许将军命为了这事儿,可是把命都搭上了。”
云裳下意识看向慕容琛。
慕容琛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许平昌的消息,更不知道他已经阵亡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地儿现在归谁管?”
“原先这北境一带统归许平昌许老将军管,许老将军死后,就落到了他儿子的手上。”
父死子继,也不是不可,但像边防这样大的事情,必须报请朝廷批准。但慕容琛可以肯定,他从未收到过这封书文。
“哎,那许将军一世英名,可他儿子却和贼人蛇鼠一窝,和敌军商量好,只要不动他,他便愿意大开城门,任他们进来烧杀抢虐、胡作非为。”
慕容琛舔了舔后槽牙,“也就是说,那许家小儿通敌叛国,与贼人勾结,才弄的北境这幅局面?”
“是啊,唉,可怜那许老将军尸骨未寒,也不知九泉之下可能瞑目。”
“弄成现在这幅局面,京里就没来什么人吗?”
“来是来了两个,不过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回去的。后来就没人管我们的死活了。”
这个慕容琛和云裳都有印象,按例巡边的使臣里接连二人身死北境,朝廷这才派人来查,查出来的结果是:此二人在北境混战时不幸身亡了。
慕容琛问的差不多了,饭菜也端上了桌,二人吃饱喝足,留了一大锭银子在桌案上,便起身上楼了。
二人前脚刚走,老板后脚就跑到了桌案旁,拿起银子咬了一口——好家伙,分量真足啊!
可当他讲银子从嘴里拿出来时看见底部的官银标志时,不由打了个冷颤,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刚才的言行有没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
半晌,才将心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不过......有些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吧。
这华阳,怕是要变天了。
次日一早,老板就端着茶点上楼,这两人出手阔绰,又是贵客,他总得表示一下心意。
可当他出现在门口时,房内已空空如也,慕容琛和云裳就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这会儿云裳正蹲在房顶,看着府里四处游荡的几个巡府士卒,有些难以启齿,“这些就是将军府的守卫了吗?”
慕容琛四下看了一眼,末了,点点头,“恐怕是的。”
云裳扶额,这几个人,怕是连上门滋事的都扔不出去吧?
一般的将军府守卫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不太清楚,可父亲定远侯在南境时,府上的守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府兵,嫁给慕容琛后,戍守皇城的是禁军,实在未曾见过如此萧条的府兵守卫。
慕容琛冷哼一声,“若不是他与敌军相勾结,百姓有所顾忌,想必早已闹上门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这府里还藏着敌军?”
“不错,一来可保他周全,那个窝囊废肯定乐意,二来......”
“方便随时挟持。”慕容琛还没说完,云裳便接了出来。
慕容琛笑了笑,“聪明。”
“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这许平昌死后,他儿子是怎么就直接坐上了他爹的位置?”闹到京城,慕容琛没有理由不知道。
慕容琛心下虽有了猜测,却也并不能完全肯定,最好是他想多了。
见慕容琛垂眸不言语,云裳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从羌笛给我的东西反推,其实我们每一步的计划都在被人推着走,你感觉到了吗?”
云裳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错,北境一乱,无人领兵,对你而言是危机,但危机也是机会。”
“所以幕后之人料定我会披甲上阵,那就不得不去胡丹借马。”
“后来从胡丹回来的路上我们就遭遇刺杀,那两个刺客招了吗?”
慕容琛挑眉,“我亲自去审,他不招也得招。”
“何人指使?”
“叛军余孽。”
云裳只觉慕容琛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几分,十年前的那一场叛乱,让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听人说,从前那个谦让温和的小皇子,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玩世不恭、无理取闹、宿花傍柳,臭名昭著。
慕容琛温柔的将云裳的发丝别到耳后,“但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我们来北境时,在崖道发现的陷阱,和之前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但又不介意我再多活两天。”
闻言,云裳呼吸一滞。会不会是因为对方有更大的杀招在手,所以不在意之前的失手?
“那我们来北境这一趟,是不是等于自己跳进了陷阱里面?”
慕容琛揉了揉云裳的脑袋,“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裳儿不是想知道他这府里到底有没有敌军吗?一试便知。旁的不说,只要有,就先把这个通敌叛国的给办了再说。”
“好。”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大大方方出现在了将军府的门前,慕容琛一脚踹飞一个守大门的小兵,一手封住另一个人的衣领,“把你们府上的那位给我叫出来。”
那小兵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去通报了,不久,出来了一小队人,正是方才二人在屋顶上看到的那些府兵。
云裳很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站到一旁。
那为首的府兵很满意云裳识时务的做法,对慕容琛说道:“你的同伙都走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想和我们这么多人斗?”
云裳尴尬的笑了笑,“你们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用不着我出手,他一个人就够了。我不过是给他腾个地儿,免得影响他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