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云裳都警惕着,时不时注意领路小太监的表情,可邻近湖心亭,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云裳皱了皱眉,随着小太监拐了一个转角,当真看到了慕容琛。
云裳闷着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既有几分庆幸没有人暗算自己,又有几分羞赧--好歹她也思量了那么久。
慕容琛没有注意到云裳的表情,看到她来了,赶紧上前牵她过去。
可算完成了任务的小太监很有眼力见儿的退了下去。
方圆两里路一个宫人都没有,这里是他们二人的天地。
“娘子,快点儿过来,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慕容琛牵着云裳的手匆匆往湖心亭走。
云裳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由着他牵着走。
湖心亭的石头桌上摆满了各色茶点:桂花糕、米粉糕、杏花酥、梨花酥、榛子酥、肉桂、酸梅套汤、葡萄酒、桃花酿……
应有尽有,都是云裳喜欢的。
慕容琛将云裳带到桌旁坐下,指着远处说,“娘子你看!”神情喜悦得像个孩子。
云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湖心亭的荷花早已荡然无存,宁静的湖面上波光潋滟,映着霞光很是好看。湖面的尽头是一轮火红的落日,即将要沉入水下一般。
天连着水,水连着天,当真是水天一色,相应成彰,霎是好看。
“这是裳儿陪寡人看的第一个日落。”慕容琛扬起一个明媚好看的笑容,霞光淡淡为他笼上一层好看的光晕,柔和不刺眼,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并不严肃,显得分外好看。
云裳心道,这世间最美的画卷也不过如此了吧。
慕容琛将云裳揽进怀里,接着说,“以后,寡人会一直陪在裳儿身边,日出复日落,日落又日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直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寡人就不管这世事纷争,和裳儿一起游遍千山万水,看尽名山大川。”
他说的真诚,说的动情。说的云裳几乎都看到了那么一天。
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直到太阳落山,桌案上的糕点也没了大半。
云裳看着石桌上所剩无几的糕点有些汗颜。
慕容琛好笑着拈了一块桂花糕喂进云裳嘴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妨,就是怕你在这儿呆着饿了,特意备下的,裳儿喜欢就好。”
云裳就没有那么囧了,笑嘻嘻也递了一块榛子酥给慕容琛。
慕容琛苦笑着说,“裳儿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云裳又将榛子酥向前送了送,递到了慕容琛嘴边。
慕容琛挑了挑眉,张嘴。
云裳笑眯眯又拿了一块,放到嘴边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只好将糕点放了回去,对慕容琛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可刚起身又被慕容琛拉到了怀里,“不急。”
不久,夜色将整片天空染成了一片墨色。
慕容琛拍拍手,一群宫人陆续拿着花灯送了过来。
“若是撑得动不了了,就等会儿再放河灯。”
云裳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扎起来去抓河灯。
慕容琛开怀大笑,眼里满是满足。
裳儿翻他白眼嘞!好难得哦!
云裳无语,他是有被虐倾向吗?
察觉到云裳的心思,慕容琛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喜欢被翻白眼,是喜欢裳儿拿我当夫君,而不是君臣。”
夫妻,可以笑笑闹闹,而君臣,有尊卑之分,要谨言慎行。
云裳自然明了,拿了河灯冲他晃了晃,“那么夫君还放不放河灯了?”
慕容琛喜笑颜开,“放!”
慕容琛提笔,还未下笔,就偷偷瞄云裳。
云裳起先很是顾忌君臣之礼,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尤其是胡丹一行以后,就没那么拘束了。经方才慕容琛那么一说,也就更大胆了些,将河灯护在怀里,顺便瞪了一眼慕容琛。
慕容琛当真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自己娘子瞪自己的小表情很是可爱,怎么看都看不够。
“看了就不灵了!”云裳继续瞪他。
慕容琛不置可否,示意云裳放心写,自己也在花灯上洋洋洒洒写下:“山河无恙黎民安,华发不减相思意,依然一笑作春温。”
再看云裳时,也已经写好落笔,二人便一齐拿着花灯来到河边,点上烛光。
两盏小小的河灯相互依偎着,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发着点点的烛光,一路颠颠簸簸,顺流而下。
慕容琛托着下巴看两盏河灯,“道阻且长,却并肩而行,风雨同舟,裳儿,像不像我们?”
云裳莞尔,“不同的。”
“哪里不同?”
“皇上比河灯强大,经得起风浪,我们也不是顺应局势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
闻言,夜色里慕容琛一双眼睛又亮了几分,“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好。”这回慕容琛没有反驳,当即应了下来。
云裳刚才着实吃了不少糕点,便想着走回去,也好消消食,却被慕容琛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路不远,我不累。”云裳一口气把她能想到的理由都搬了出来。
“我知道,可是等会儿还有大事要办,裳儿会很累,所以现在要保存体力。”
“有大事要办?会很累?”云裳不明所以,他又想干什么?
“嘘。别着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云裳不是着急知道等会儿干嘛,而是着急赶紧从慕容琛身上下来。
慕容琛要是这样一路把她抱回去,后宫的那些女人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虽然不怕那些人,可也不想这么招仇恨啊!
看着云裳一脸的纠结之色,慕容琛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她们伤到你的。”
“我不是怕,只是不愿应付这些事儿。”
慕容琛低头吻了吻云裳的眉心,“这些事情,你都可以不必理会,我会替你一一解决干净,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不用担心那么多。”
云裳脑袋往慕容琛臂弯里蹭了蹭,安心了许多。
碰到往来的宫人的时候,云裳的脑袋就埋得更深了些--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慕容琛欢欢喜喜的将云裳抱回了椒房殿。
一回屋,虽然云裳的脑袋还埋在慕容琛臂弯里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立刻就察觉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