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天上混无分，天气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徧体皆虚空。第一委气立，第二顺气生，第三成万法，第四主光明......”奇怪道士还在绕着地上的图案跳动，口中念叨着经文。
“警察先生，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么？”少年问道。
韩一帆启动体内的探测器感应了一下，“对，没错。谢谢你。下次别让我在逮到你欺骗游客。”
“没问题，警察先生。那我~~~”说着少年已经有一只脚开始向后挪动。
“滚吧。”
“得嘞~！”他立刻撒丫子跑路，生怕再被抓壮丁。
之所以少年会称呼警察先生，是因为韩一帆在半路上就远程修改了他电子脑中的记忆文件，在他的眼中自己是被一名巡逻警察要求带路寻人。如果没有超一流的骇客水平很难发现记忆区被动的手脚。
除此之外一路走来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巡逻无人机和路人的电子眼都没有放过，统统被修改成了一名警察和一个街头少年一起走过的图像。韩一帆可不准备留下任何能被追踪的痕迹。
另一边启动的探测设备的波动明显惊动了那名正在超度亡魂的道士，在做法过程中他的眼光向韩一帆这个方向扫了过来。
这明显是韩一帆想要的结果，他也不躲避而是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放在太阳穴上行了个二指礼。
这个动作让道人的动作一僵，差点打个趔趄，立刻爆出了一句粗口。“Mother Fvcker!!!”
这吸引了一旁家属的注意，“师傅，你说什么？”
道人马上解释，“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说的是妈惹法克天尊。经文马上就念完，不要打扰我。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宸天尊......”
道人接着做法只不过不时向路边的方向瞥上一眼。韩一帆倒是兴趣盎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经文的内容他也听出来了，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倒还真是用来超度亡魂的经文。经文的内容不算很长，道人很快念到了尾篇：
“天尊说经教，引接於浮生。勤修学无为，悟真道自成。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朗咏罪福句，万徧心垢清。尔时，飞天神王及诸仙众说是颂毕，稽首天尊，奉辞而退。呼......好了，接下来的超度仪式就不需要你们家属在场了，明天我会再去你们家里一趟。”
“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这答礼请您......”
“明天到了家中再说吧。我接下来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恕不远送。”
十几名家属中领头的中年人听懂了道人的意思，带着身后的亲人向他躬身行礼很快离开了这个偏僻的街道。
道人看着家属离开，向四周扫视一圈才看向了韩一帆，“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再看到莫尔斯重新现世的一天。”
“我也没想到，赫特，堂堂械域大图书馆管理员有成为道士的一天。”一边说着，一边向道人走去。
“不是道士，是阴阳先生。”
“咳......”这个回答韩一帆着实没想到，这时他走到边上才看明白地上的圆形图案突然是一副由糯米画成的城郭。“得，比我想的还低了一层，你还干上殡葬业了？”
“殡葬业怎么了？这才是了解人类生与死迷思的好机会。”赫特提脚在地上来回蹭了蹭，将地上的图案扫乱。确认看不出图样后朝着一旁的香案扬了扬下巴，“搭把手？”
“行，谁让我有求于你呢。”韩一帆走过去，一手抬起了实木的香案，“走哪？”
赫特指了下不远处一个挂着惨白色霓虹招牌的店面。
“赫特红白喜事？？？真的假的？日文韩文也就算了，你下面用英文和西班牙文再写一遍是几个意思？你这还有非华裔的客人？”
赫特一边弯腰收拾着法器一边回答道：“西海岸城当初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华裔、韩裔和日裔那么多，文化影响自然会是越来越深。基督教式微，再加上之前上面针对性对佛教有一次打击，所以现在西海岸城上下对于这种道教的丧礼习俗接受度还挺高的。现在西班牙裔过亡灵节都开始流行给先人烧纸钱啦。”
“好吧，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城里变化还挺大的。”
赫特收好所有的法器，和韩一帆一起朝着店面走去，“几十年不见，你变化不大嘛。”
“一直被放在冷冻舱里，前几天才出来。不要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我毕竟是智械嘛。”
“这么多年了也没被人发现？”
“中间有人产生过两次怀疑，不过那两个家伙现在应该一个三十岁，一个七岁了吧。”
韩一帆把香案按照赫特的指示放在墙边，简单打量了一下店面的环境。店面不大，收拾的很干净。一个木制柜台，一排货架，墙上倒是挂着不少东西，有罗盘，有一个屏幕展示着花圈纸人样式，还有一副电子地图显示着区域内可供选择的墓地。
“你还真的把阴阳先生当做职业了啊？酒吧呢？”
“比起酒吧旅馆，我发现人类生离死别的情绪更有研究价值，还有人类对于灵魂概念的想象，都令我很着迷。怎么样，专业吧！”赫特的语气显得很是骄傲。
“专业个屁啊，你脖子上和手上那是什么？”
“阴阳先生虽然脱胎于道教文化又不是道士，这叫文化融合懂么？这样是能够为更多的客户服务！你听听的我念的经文，那可是我们械域在你们人类自我毁灭前保留下的珍贵文本资料。我敢打赌这座城里没有多少阴阳先生能拿出比我更完整的版本。虽然我是个机器人，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性！”
“咳，我还真可以。”
“什么？！你说！你能说出来我就帮你一件事！”
“你在地上画的那个，叫麸子城，是方寸乾坤，孤魂入城的含义。既然是麸子城，用的材料应该是麸子，而不是糯米。你又不是要抓僵尸喂小鬼，用什么糯米啊。”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毁灭日之前我是华国西北人。你这样的阴阳先生在我们还是挺常见的，小时候还看过他们做法超度。”
韩一帆的话让赫特陷入了沉默，“喂，你不是准备要赖账吧。”
“我当然是知道用麸子啊，现在这个时代我去哪找麸子啊，然后就用江米代替了。”赫特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尴尬的情绪。
“滚蛋，不要给我装，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你不是还在寻找瓦尔哈拉的秘密吧，这我绝对不帮忙啊！我可没忘记械域是因为什么被消灭的。”
“不是瓦尔哈拉，我也不想知道那个。这次我回来是想找到当年的真相，”韩一帆翻了个白眼，“你不用摇头摇动这么起劲，事情我会自己去查。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和落脚的地方，这你可以帮忙吧。”
“额，我想想......”
“瓦尔哈拉的真相~~~”
“你知道？！！？！”
“我好像知道吧，不过上次外置记忆区受损，哎呀，想一想好疼啊......如果有人帮我，或许，大概，应该，我能想起来吧。”说着，韩一帆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做出了一副头疼的样子。
“成交。我为你提供身份和落脚点，你......”
“在找到当年事件真相之后。”
“你！”
“不然我现在就出门向安保部门报告这里还有一个智械危机之后存活下来的机械生命体。”
“成交！”
望着眼前递过来的手，韩一帆露出了笑容，“合作愉快，赫特......”又抬眼看了下墙上的罗盘，“......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