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踏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你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雨菲毫不客气的厉声道。她目光犹如利剑,一下劈入他的身体里去。
赵慕白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跟着日本人这么久,他竟然忘了,忘了这样一条不归路的下场。
他握着枪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长叹了口气,痛苦的看着她问:“这么说来你真的是共产党?”
雨菲望着他,眼里苍凉如水,锥心刺骨的疼,“是,我是共产党。死去的三哥也是。”
赵慕白惊讶的望着她,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眼里渐渐暗淡无光,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的是亦文居然也是共产党。
雨菲看穿了他的惊讶,叹了口气,眼里泛起闪烁的泪光,怅然的说:“你没有想到,是吗?这样看来你也不会知道当年日本人杀害他的真正原因了?”
听着雨菲的话语,他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是交杂着痛苦、疑惑和不解。两年来,他一直以为,以为日本人杀了亦文只是为了逼迫他投靠日本人,从来没有怀疑过。
“日本人本来只打算抓了三哥来威胁你答应他们的条件,而就在那时,他们偏偏查出三哥是共产党,并且打算私运一些医疗器械和药品去江北,所以他们才会杀了他,起到一举两得的效果。这些都是小林一郎喝醉的时候跟我说的。”虽然看似平静的无动于衷,但是冰冷的泪水却早已不知不觉滑落脸颊,滴落在胸前的旗袍上,瞬间化了开来,仿佛奇异绽放的花朵。
赵慕白听着雨菲的话,手中的枪一下子滑落在地,他悔恨的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脸,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这个样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背着汉奸的骂名时,他的子女却在用自己的生命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名族,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他活着无颜面对国人,死了无颜面对祖先,生来死去再也无他的容身之地了。
“二姐死了,你知道吗?她也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你知道吗?还有安明叔,他进了精神病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宣鹏哥被日本人杀害了,他经受不住打击。还有依云,陶恒毅,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你知道吗?”雨菲见他这般失控,自己竟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今他才悔恨吗?想到母亲,她的死,是她心间化了脓的一道伤口,溃烂不堪,她为什么会死,他知道吗?看着他,她的心里是无边无际的绝望,仿佛此生此世再无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父女方才平静下来。“雨菲,我好悔恨,好悔恨跟了日本人,只是为时已晚,我再也无颜面活着了。”赵慕白怅然的边摇着头边说。
“你以为你一死了之,你就可以还清你的罪孽吗?你错了,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让我更恨你。”雨菲逼视着他厉声道。
赵慕白不防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愕的望着她,脸上是复杂的神色,不知自己该如何才是对的。“如今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