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菲……”见到她泫然的泪光,高桥心有不忍的看着她,脸上有些懊悔的神色,而雨菲却只是淡淡一笑,眼里是茫茫然的泪光,晶莹绚烂。
窗外有轻微的风声,而雨却大起来,豆大的雨点敲在玻璃上,还未散开,又有一个盖了上来,一个又一个,没有尽头。
酒井见这情景,脸上的神色略微凝重,道:“萧队长伤势如何?”
雨菲的声音轻轻的,低微的说:“刚刚脱离危险,人还昏迷着。”
酒井冷傲不屑的说:“既然没有危险就好,少佐,我们公事繁忙,该回去了。”
高桥微微有些意外,却也只能服从命令,却听见雨菲道:“高桥君,请等一下。”
高桥转过头去,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只见她一双明眸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他说:“雨菲,有什么事吗?”
酒井一双尖锐的眼睛盯着她,心里略有疑惑,雨菲有些迟疑,终叹了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高桥见她这样,笑着道:“什么事?”
雨菲轻轻吸了口气,淡然的说:“我想要被高桥君打死的那个人的尸体。”
酒井、高桥和钟少鸣几乎在同一时间惊愕的看着她,他们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什么雨菲要他的尸体,难道她是和袭击者一伙的吗?可是她为何又这么光明正大的要呢?
酒井警觉的望着她,语气平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赵小姐,他可是袭击大日本军人的危险分子,身份到现在还没确定,请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雨菲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她,淡然而镇定的说:“他叫陶恒毅,是我的姐夫,他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不过是个醉鬼。”
众人听后,更是意外,谁也没有听说过赵家还有一个女儿,钟少鸣忙说:“雨菲,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雨菲朝他冷冷瞪了一眼,钟少鸣却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我没有胡说,陶恒毅是我二姐赵淑灵的丈夫,你们去调查一下便能知道。他早年是金陵大学的教授,怎么可能是危险分子?”
“赵小姐。”酒井咄咄的直视着她,目光凌厉,仿佛能够射出箭来,“他是不是危险分子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对你来说,现在争论他是不是危险分子已经没有意义了。”
雨菲不妨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愕的看着她却极力恭敬的道:“美奈子小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酒井的眼角划过一丝得意而狡黠的笑容,道:“你要的尸体已经喂了狗。”
雨菲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微摇着头,又一次承载着这样的痛楚,给原本残破不堪的心再添一道伤痕。这一刻,她终于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只要日本人还在中国的土地上,这样的痛楚就没有尽头,就算离开上海,也逃不掉。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如泣如诉,点点滴碎人心,凄清如同耳畔忠魂的低吟,这是老天爷在怜悯那些被鬼子残害的忠魂而垂泪吗?屋子里潮湿阴冷,她只觉整个身子冰寒彻骨,早已没有了暖意。几回肠断处,唯有烟雨相伴。此刻,她竟没有流泪,她的泪已经干涸。
“钟局长,你留下来保护萧队长,高桥少佐,我们走。”酒井一声令下,转身便走,谁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高桥只好不舍的看着雨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