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兵瞧着他的神色,诺诺的说:“她问您是否还记得南京秦淮河边的那个灯盏之夜。”
赵慕白有些恍惚,尘封已久的梦魇随即破盒而出,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色彩,梦呓般喃喃轻声说:“是她——”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兵,等了很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说:“请她去客厅。”
“是。”阿兵退去。
客厅内吊着几盏水晶灯,金黄色的灯光映在她纤细的背影上,淡淡的有些模糊的身躯让赵慕白越来越恍惚,仿佛在梦境一般,他渐渐走近,脚步轻微的仿佛害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就会把梦境打破。
“雅玲,是你吗?”他轻声细语。
她转过身来,优雅的身姿仿佛瑶池的仙女款款飞落,那两簇春山还是依旧那般美丽的让人痴醉,虽然过了二十多年,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看着他,他眼里有一种温柔如水,凝望着她,她害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二十多年来,她心里是恨毒了他,恨他一走了之,恨他杳无音讯,恨他将所有的誓言抛之脑后,如今他这样的眼神仿佛在她伤口上撒盐,叫人最深处牵出隐隐的痛来。
她轻叹一口气,语气平平,却蕴含着疏离和抵触,“赵先生,今天我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她的疏离叫他生出阵阵寒意,眼中划过一丝悲凉的痛楚,终于挤出几个字来:“什么事?”
她不忍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眼皮微微垂下,说:“我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他诧异的凝望着他,喉咙里仿佛有把小刀在割,一刀又一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儿子?”
“我儿子萧洛寒,现在在日本人手上,求你救救他。”说着她的眼微微有些红,看着忍不住让人怜惜。
“日本人?”赵慕白非常惊讶,这几个字如同噩梦一般常常缠绕着他,让他永远无法安生,他们是魔鬼,贪婪的让他永生永世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万劫不复。手又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韩雅玲紧紧的攥着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如果连他都不肯救洛寒,还有谁能够帮她,如果连他都没有能力救他,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洛寒是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救他。”她几乎是乞求着他。这样的乞求她是从来没有过的,尤其是对他,若换了旁的事,她宁可去死,也断然不会这样乞求他。
他的身子强烈一震,仿佛晴天霹雳,眼中满是惊诧的看着她,竟不知所措的起来,嘴角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仿佛等了有一个世纪那般长,终于他声音有些哽咽,说:“萧洛寒是我的儿子?”
“是。”她的泪水忍不住漫了出来,冰冷的趟过脸颊,哽咽着,“当年你走后我才发现我有了身孕,苦苦等你,盼你,望穿秋水,换来的却是一场空,等久了,终于绝望,心也就死了。幸好萧君盛他并不嫌弃我,娶了我,让我免受世人的唾骂。”
他的心里满是痛苦和懊悔,当年要不是他母亲以死要挟不许他与烟花女子有所来往,他早就娶了她,他明明知道她虽沦落风尘,却是生来清雅的玉莲,若不是真心喜欢他,断然不会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可他却那般软弱轻易的将她抛弃。他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