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附近几座山上,有极大一部分人都搬了下来,但是细算起来的话,山脚下一共也就二三十户。
其中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里打拼了,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些中年人和老年人,又或者是半拉大的孩子,而王癞子就是村里的唯一一个单身中年男人。
眼下,赵元枕三人沿着村里的唯一一条土路一直向后走,来到路的尽头后停了下来。
这是个紧靠着上山的路口,路口旁边那个盖着红砖大瓦房的就是王癞子家。
此时,王癞子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口人,左邻右舍的听见王癞子家里吵起来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农村人家,是喜欢看热闹的,而且由于常年住在山村里,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眼下有人在吵架,只要不是啥大事,大家还是乐意图个热闹的。
赵元枕三人一进去,就看见围观的众人前面有一个身材瘦弱、穿着汗衫的秃头男人正跟一个抹着眼泪的年轻小姑娘吵架。
在后面围观的几个人看到姚志远来了,纷纷向其问好,并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刚才还在吵架的二人,在看到来人后,停了下来。
姚志远让赵元枕呆在后面,然后一脸笑呵呵地走到了二人身旁,对着王癞子说道:“土蛋儿,你姚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今天这事的确是你不对,你快跟小陈同志道个歉,咱男子汉大丈夫让着个小姑娘点。”
“姚叔,我凭什么向她道歉?!”王癞子一听姚志远一来就让他跟这个黄毛丫头道歉,顿时急了起来,“你说说,他们本来就是来给咱们干活的,让她帮忙去给锄个地,这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你看看她,我说让她去给我锄个地,她就跟我吵吵起来了,你不给我干活那你叫什么基层工作人员?还扶贫,贫困户就在这站着呢,让你去给锄个地你也不去。
你这怎么扶?用嘴扶吗?
大家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围观在周围的村民们没有吱声。
这王癞子可是村里游手好闲的第一人,经常跟着镇上的一群人瞎混。平常虽不至于偷鸡摸狗,但是在半夜拿石头砸你家窗户的事他可是做的出来的。
赵元枕站在后面看着这个场景,心里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是这王癞子拿人家扶贫工作人员当给他干农活的,人家小姑娘不乐意了,这才吵吵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来你家调查贫困情况的,我这刚一来,你什么情况也不说,你就让我去给你锄地,我是政府派来核实你们贫困情况的,是来帮助你们脱贫的!不是来这里当你老妈子的!”
小姑娘看到周围没有人敢吱声,更加感到委屈,放下抹着眼泪的手,对着王癞子不甘示弱地喊道。
“哎哟······你这臭妮子······”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吵起来,姚志远瞪了王癞子一眼,说道:“王土虎!连你姚叔说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姚叔,你怎么老向着一个外人说话?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要不你问大家,你看大家怎么说?”
姚志远看向围观的七八口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心里有些后悔来看这个热闹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去叫姚志远的中年男人眼看着没有人敢回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叔,您说的是对的,土蛋子是不应该让小陈姑娘来给他锄这个地的。”
“我说的是让谁来锄地的问题吗?”姚志远大声问道。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再出声,尽管外公是他叫来的,可他也只是看着小陈姑娘可怜罢了,对于王癞子是对还是错,他可不想掺合。
姚志远气得头上直发汗,跺了跺地,指着在场的七八口人说道:“糊涂啊,糊涂啊!”
“人家小陈同志是来帮助咱们核实贫困情况的,人家核实好了,政府才会给你们应得的福利!人家一家一家的走访,这是一个苦差事,你们还竟然想拿人家当个佣人来用!”
“你们刚才不护着她也就罢了,现在让你们出个声都不敢,你们可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众人被姚志远说的脸红了,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地指责起王癞子。
“王土虎,是不是以前来的那个小吕你也这样让他给你干过农活?”
姚志远忽然想到刚才王癞子提了一个“他们”,当即就联想起几年前也是从镇上来到这里的那个扶贫工作人员。
那时大家还住在山上的窑洞里,而那小吕在山上就呆了几天而已,自己却经常看到他往山下跑。
当时他还纳闷,现在一想,肯定是那小吕年轻,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去给这王土虎干活。
王癞子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错!让他帮忙干点活怎么了?毕竟是个年轻人,干那点活又不会累死。”
“王土虎!你瞪大眼睛看看你后面这个房子,当年要不是小吕来咱们这里一家一户地走访,又是测量这个测量那个的,你能有钱盖这样的房子?”
“还有你们,你们回家好好看看你们的房子,对得起这些工作人员吗?”
“当初小吕来了以后,让咱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家小吕是个男孩子,你让人家干重活,人家就算不乐意,也忍了,现在,你连一个小姑娘也都不放过,你是人吗?王土虎!”
王土虎一听姚志远没完没了地一直针对他,一下就炸了,他晃荡着脑袋,向上翻着白眼,走到姚志远面前嘲讽道:“姚叔,叫你一声姚叔是看你年纪大,你还真拿自己个豆包当干粮了?”
我要是不高兴了,叫你一声姚老头又如何?”
说完,王癞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土蛋,你怎么跟姚叔说话呢?”
“当年你爸妈死得早,是姚叔照看着你长大的吧?”
“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你这次做的就是有些过分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王癞子这样说话,纷纷指责起来。
尽管他们刚才不敢出声,但眼下王癞子却侮辱了姚志远,姚志远是什么人?
那可是实实在在为村子做好事的老书记!
他的好,大家都是记在心里的。
而眼下王癞子说出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癞子,你太过分了!”
忽然,一个穿着短汗衫的精壮男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王癞子露出讨好地笑容说道:“宁书记,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村里现任的村书记,据说是县里直接安排过来的,好像还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
不过,宁书记一来,就为村里做了不少好事。
因此,村里的人都很尊重这位村书记。
男子看都没看王癞子一眼,径直走到了外公面前,用手扶着他,露出了一个亲切笑容:“叔,您没事吧?”
“哦,是小亮子啊,我没事的······”
“刚才小张找你你不在,这才找的我,你也别怪着他,他也是为村里好。”
宁亮瞪了一眼叫小张的中年男人,说道:“这么点事你就把姚叔叫过来,姚叔都多大年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担待得起吗?”
中年男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地想到,这能怪我么?我啥也不是,找不到你这不只能来找姚叔吗?
不过,这话中年男子是不敢在这时说出口的。
“叔,您看这样行不,您先回去,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了,您老身子要紧,在这里乱糟糟的,别伤着您了。”
外公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既然小亮子你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头子我就先回去了,正好今天我的外孙回来了,我还着急回去陪他。”
“行,那我先让人把您送回去,等这里完事后,我再去看望您老。”
宁亮说完以后,刚想要让中年男人送姚志远回去,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