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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4： 花满楼 合欢（三）
作者：青云之上 暮光无双。 (QQ:279620639)
韶华易逝，等不得春光老。
｛五｝
眼看着老妪就要拐出巷子。合欢猛地转身，简直是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一头撞在门上，顿时便听一声沉闷的呻吟。
彼时阑儿正从雪莲屋子里出来，恰巧听到这一声。捧着水盆子的手跟着一抖，险些就把盆子倒翻了。
阑儿不由得扶了扶水盆，一边低咒这姑娘闹腾，大下午的又开始听令乓啷的胡来。
这念头还没转完呢，那边厢门口又是一声金属撞击，这回声响大了点，像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落地有声。
阑儿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闹什么？
合欢姑娘莫不是要轻生吧。这动静大的……
呸。那个死不要脸的姑娘怎么可能轻生，全世界的姑娘都死完了也轮不到这姑娘啊。
阑儿摇摇头，绕过那扇门，就在下楼梯的同时，那边门内哗啦又是一阵乱响。
阑儿一脚踏空，整个人带着水盆都栽到下楼去。
一路掉到底层，她顾不上撞得肿起的额头，慌慌忙忙地往一楼跑，一面跑一面大喊。
“出事啦。西面儿的合欢姑娘出事啦。”
一路跑下去，几扇门依次开启，有看热闹的，有惊讶的，也有懒洋洋探出脑袋的。
红袖冲上楼开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姑娘开始谈笑。几个一堆，面色鄙夷。
至于那些议论纷纷的话语，红袖倒是没什么心思听。她只觉得自己开门的手都在抖，就怕一开了门，见到的不再是那个活生生的姑娘……
她咬唇，摇摇头，一把推开面前的大门。
眼前只觉一阵乱红刮过，红袖愣了一下，紧跟着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子，转身就跟着合欢往楼下跑。
合欢跑的很快，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是软绵绵没力气的模样，甫一奔跑，顿时有不少姑娘探头来看。红袖咬了咬牙，碍于人多不能用轻功，一时半会居然也追不上她。
只能看着她冲下楼，跌跌撞撞地从大门挤出去，拐了弯，钻进花满楼对面的小胡同。
红袖直觉性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胡同正对着合欢的屋子。
不及多想，合欢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红袖慌忙上前扶她，却被她甩开了手。
“姑娘……”
合欢没理她。她一个人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手心向下，机械的抓起地上的琵琶碎片，然后试图将它们拼凑起来。
日光刺目。明明已经是午后，还是让人满手满心尽是汗水。
合欢抖着手，将琵琶碎片捏得很紧，可是没有力气。捏得再紧，也留不下一点点勒痕。
青山。青山。
脑袋里一阵一阵嗡嗡的响声重叠反复，合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咧了口，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红袖骇了一跳，这么多年来，不管如何的苦，她从未见合欢如此哭过。那样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眼看着她哭得浑身都开始抽搐，眼神涣散。红袖咬了咬牙，突然伸出手，一掌打向合欢的脖子。
合欢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把琵琶碎片捏的更紧一些。
｛六｝
蝉鸣绕耳，闹得人心浮气躁。
君承欢趴在桌子边上，歪了头看青山画画。
这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穿着很正经很端正的衣服，站的也很笔直。
君承欢看了看桌上才画了一点点的花朵，又回头看看点了一半的香，嘟着嘴巴又转了回来。
小哥哥真好看呀。
可是他不喜欢说话。他只是专心致志的看书，看完书就画画。不管怎么跟他说话，就是不乐意跟出声呢。
君承欢有点忧愁。
毕竟家里十八个孩子，只有大哥二哥是男孩子。可是年纪差的大，一年到头都看不到。
男孩子这种生物，她很好奇呀。
她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胖乎乎的小手伸出去拉小哥哥的袖子：“哥哥哥哥。你是娘亲给我找的小相公。你为什么不说话。”
青山握着毛笔的手僵了一下。
才五岁大的女孩子，说话奶声奶气，义正言辞。
承欢见青山不说话，更加觉得发愁了。这个小相公莫非是个哑巴么。于是越发不饶他，只拽紧了青山的袖子道：“哥哥哥哥，你不会说话没关系。你长得好，我欢喜你，你只管写了，我会看。”
小哥哥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紧跟着一脸无奈地转过脸。
“……”
薄薄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什么，却突然听不清楚了。
承欢茫然的看着他，刚想问他怎么没声了，小手伸出去，却只碰到冰冷一片。
青山。
合欢蓦然睁眼，却听耳边一声轻轻的冷笑：“这边叫快死了？红袖，你可真是长进。”
冰冷冷的声音，正如自己此时紧紧攥着的手，没有分毫的温度，只能让人发抖。
合欢愣愣地看了一会深黑色的帐顶，手指慢慢收紧。红袖似乎站得有点远，声音轻轻地听不分明。
身边的人探过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便起了身。冰冷的手从指尖滑脱，合欢猛的直起身，一把握住：“阿青。”
黑衣少年的瞳孔蓦然一缩，只是背对着合欢，并没有让她发现。合欢顺了顺气，又道：“你不是告诉我说，阿青已经和爹娘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我今天看到他了？！”
“本座从未说过他死了。”少年冷笑。
合欢倒抽口气：“你骗我！”
少年转身，袖子拂动，竟是一把甩开了合欢的手。
“小合欢。你还是从前的样子好看。这样的表情可不适合你呢。”少年轻笑，唇角扬着薄情的弧度，“封青山是不是活着，重要吗。”
重要吗。
合欢抖了一下。
记忆中小小少年侧着脸，一身正气。
他那样的脾气……
只怕恨透如今放荡不堪的自己吧。
合欢垂了眼帘，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连坐着，都觉得疲倦。
文学组：晴光
审核：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