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组织了一次小测验。
他看着空荡荡的和宁的位置，突然感觉有一丝惆怅。
“这影响会不会不太好啊……”
……
“咔。”
和宁感觉到唇间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
她睁开眼，看见宋朝一脸嫌弃地搓了搓手指头。
“诶？你……”
宋朝把手机翻转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她抿着嘴闭着眼脸上写满紧张的照片……
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被照片上自己嘴角的一缕晶莹吸引了过去。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和宁立刻被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快把照片删掉！”
“什么？我没听清？”
“你删不删？”
“啊？你没睡醒吗？厕所在那边要不要去清醒一下？”
“我要杀了你啊！”
和宁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
十分钟后，放弃挣扎的和宁一屁股墩儿坐在了操场上。
“你杀了我吧……”
和宁双眼无神地盯着宋朝的手机，一脸的生无可恋。
宋朝想了想，走到和宁旁边蹲下来，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除掉了。
“诶？”
“我发朋友圈了。”
“你……”
“怎么可能，搞得你像我女朋友一样，我只是在网盘里留了一份。”
“……”
“骗你的。”
和宁抬起粉拳无力地捶在了宋朝的身上，她终于明白双方之间的段位差距有多么巨大。
“你睡了三个小时五十分钟，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法术还学不学？”
“晚饭呢？”
“你什么时候学完，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哼。”
“我会的咒法不多，”宋朝特地停顿了一下以示强调：“但是很强。”
“在这些咒法中，你的雷灵根能与之产生价值的有两个，我们先学第一个。”
和宁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黄昏下的宋朝。
“第一咒为五雷咒，学习之前应知道五雷分别为天雷，地雷，水雷，亦称龙雷，神雷，社雷，亦称妖雷；五雷分别对应咒令中的天道枢机，地纳二炁，水起风潮，神法都天，御妖镇邪，在这期间，你要分别打出一个标准的印诀与之一一对应……”宋朝做出第一个手势：“跟着我做，这是天雷印诀。”
“这是地雷印诀……”
“这是龙雷……”
“神雷……”
“妖雷印诀……”
“记住了没？”
和宁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那再来一遍，这个是天雷印诀，上面这里代表天，这两根手指代表雷云，下面手指并拢伸直寓意降下天雷……”
行政楼七楼的校长室内，凌云看着宋朝上手掰着和宁的手指头帮她矫正印诀，突然有被自己手里的红酒呛到，不由痛苦地咳了两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空空如也的两瓶陈酿的红酒和一瓶已经没了一小半的干红，不由深深陷入了沉思。
这一整个下午他在干什么？
这时操场上传来一声巨响，霎时间电闪雷鸣，好不热闹。
宋朝在其中喊了一声：“仔细体会道韵，争取记住……”
凌云走到一旁从盒子里取出第四瓶新的红酒开了塞，并用第三瓶红酒给自己续了一杯，重新走到单向透光玻璃落地窗前继续暗中观察。
……
“告诉我五雷咒的全部施法过程。”
宋朝抹了一把头上细密的汗水，喘了口气。
“掐印诀，念咒令，模仿道韵三步同时进行，默念天道枢机，地纳二炁，水起风潮，神法都天，御妖镇邪，分别在同时掐天雷印诀，地雷印诀，龙雷印诀，神雷印诀，妖雷印诀，并且要在每一个独立印诀期间回想起每一种雷的神韵，念头要纯粹，不能被其他的雷法所干扰，并且每一个印诀的成型速度要快，相邻印诀之间的间隔时间要短，不然道韵会随之衰减……然后念行天地之中气，此时回想雷在云中隐而不发但伺机待发的神韵，手握拳，推出时念速发阳声，想雷云炸开的神韵，并催动雷灵根，当神韵和法力都到位了，五雷咒才算完成。”和宁像背课文一样，完完整整地把刚才学到的东西回想了一遍。
然后她稍稍垮了下来，在最后补了一句：“好难啊……”
“如果有机会，带你去真正见识一下各种雷霆的本体，你才知道模仿道韵有多难。”宋朝松了口气：
“但是恭喜你，在九点之前勉强记住了流程，奖励你一顿披萨，我请客。”
“点一个就好了吧……”和宁把“小肚子”的威胁记在了心里。
“你选。”
“黑椒小牛排披萨……”
“九寸加芝士，小吃呢？”宋朝在手机上戳了戳，继续问道。
“诶？要芝士吗？”
“你不要吗？”
“要的要的……”和宁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在小肚子和口腹之欲之间选择了后者：“小吃就点小食拼盘好了。”
“A套餐还是B套餐？”
“你选吧。”
“那就A。”宋朝点了下单，如释重负地望着早已升起的月亮。
许久，和宁主动开口问宋朝。
“呐，你是哪里人啊？”
“金陵。”
“那为什么要来钱塘上大学呢？”
“因为……我不想留在金陵。”
和宁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劲，赶紧转移话题：
“你们修真者都有宗派的吧，你是什么宗派？”
“……茅山道。”
“噢噢噢，茅山我听说过！那你的道法都是和谁学的啊？”
宋朝深深地看了和宁一眼，停了很久没有说话。
正当和宁终于发觉到自己在雷区梅开二度并三顾茅庐时，宋朝开了口。
“和我的祖……我爷爷。”
“他一定很厉害吧……”
“他是个英雄。”宋朝下意识地收住了呼吸：“两年前他去世了，也救活了金陵上百万人的性命。”
一直将其视为噩梦的宋朝以第三方的角度，平静地讲述了两年前那场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鬼灾大劫。
“所以你……真的吃掉了……”和宁捂住了小嘴，满脸难以置信。
“这也是我停留在筑基境界的原因。”宋朝抱住了膝盖，抬头仰望着星空。
“我爷爷的元婴吸纳了整个鬼灾，而他留给我的另一件宝物则被鬼灾蕴含的庞大能量所激活，鬼灾里数不尽的阴鬼有一半被转换成了阳气，二者在我体内碰撞，摧毁了我原本的下丹田，并在我的全身创造了三千六百个法力枢纽，每一个枢纽都包含两份筑基期的法力总和……也就是说我要修炼七千二百个筑基期才能突破到金丹，然后修炼七千二百个金丹，才能突破到元婴……元神也是一样，我的元神力现在和化神境界差不太远。”
“这也太……”
“伟大的成绩和付出的努力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注1）宋朝笑了笑：“用一辈子活出七千二百倍的精彩，也许并不是不可能，哪怕此生终了，我也永远站在所有同龄人的巅峰。”
“我觉得这也就够了。”宋朝看了一眼手机。
“我去拿披萨，你今晚就在江州院休息吧，明早再回去。”
江州高级中学宿舍楼里。
沈露露左右辗转腾挪着睡不着觉。
她抱着自己的那只毛绒熊跳到和宁的床上，一并搂住了和宁与她一起买的另外一只大毛熊。
“呜呜呜和宁不要我们娘仨了……”
……
魔都，仙通速递总部。
一处秘密设施内，守在旁边的白胡子老头突然睁开了眼。
他循着直觉打开密封的房间，看见里面收容的男子仍然一动不动地在床上打坐。
老修士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就在他打算重新坐下的时候，多年征战培养的敏锐的灵觉突然告诉他哪里不对劲，他再次打开房间，却骇然发现床上的男子身上长出了若干尖锐的棱刺，一并将周围的空间扭曲为水晶状，某一刻这片扭曲的空间开始坍缩，最终汇聚为漆黑的一点，然后轰然爆开。
太上长老使用道法保护住周身，虽然没有受伤，然而面对着一片狼藉且空无一物的密封室，他的脸色还是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了起来。
“无妨，是我让他走的。”
凌云的身影从如水般凝重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他收到了我的信号，会去他该去的地方。”
长老微微颔首，然后告罪一声，欠身离开。
凌云留在原地，久久无言。
……
次日一早，宋朝早早的去知味观买了一份小笼包，然后御剑送和宁回了学校。
返程回到江州院的他降落在宿舍楼前，摸了摸嘴唇，并轻轻抿了一口。
这波啊，这波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宋朝哼着歌走进了宿舍楼，却发现自己寝室的门开着，歌也不哼了，赶紧加快脚步靠近过去。
套间里静悄悄的，没人……自己和属于室友的那个房间里都没人，也没有谁来过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宋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住在这吗？”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宋朝背后传来，冷不丁地给他吓了一个激灵，戒律剑当场就握在手里了。
“如果你住在这，我希望你搬出去。”
一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房间内，说着些狂妄自大的话。
“可以，这很天选者。”宋朝缓过劲来，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按规矩，打一架，赢的留下输的滚蛋。”
“你明明可以直接离开。”男子奇怪地看了宋朝一眼。
“你明明可以少说些废话。”宋朝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去外面吧。”
天选者留下一句话，身形直接消失不见，留下的宋朝心稍稍沉了下来。
如果所料不差，这人应该就是之前引动凌云亲自出手的至强天选者，虚空律令曹文，能力名虚空操控。
“只是瞬移就很麻烦啊……”宋朝思索着对策，迅速冲出了宿舍楼。
时至今日，江州院仍空荡无比，天选者通常不会这么早来报到，而仙通速递的干员们也大多还有事情要处理。
宋朝前脚刚见着太阳，接着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尖刺吓了一跳，举剑格挡，二者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宋朝的眼神再度沉了三分。
他在茅山觉醒灵根的时候，如今沉睡在茅君珏里的那个老不死的灵魂招来了这把剑，并称之为戒律堂令剑，执剑者即执掌茅山戒律堂，可斩天下逆道之人。
戒律剑在茅山之外有着另外一个名字——白帝剑，即白帝少昊之佩剑，是天下一等一的法宝。
宋朝没有多想，只决定暂避锋芒，脚下生风连连躲闪，然而尖刺却从虚空中源源不断地产生，在一瞬间插了一地。
曹文挑了挑眉，遥遥对着宋朝一握，顿时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同时周围浮现出无数尖刺，只准备给宋朝来一记绝杀。
若非宋朝法力实在深厚，此时便将寸步难行。
只见他周身三千六百个枢纽全力运作，庞大的法力瞬间抵消了挤压而来的压力，失去束缚的他轻易躲开了突袭而来的尖刺。
“原来如此，虚空牢笼也困不住你吗……”
曹文直到此时才稍稍来了点兴趣，他嘴角微微一挑，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
宋朝骤然间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他抬起头，看到那个悬在半空的人影张开了双臂，身后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尖刺从虚空中露出前半段来，竟已足够遮挡住阳光。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宋朝眼神一凝，知道躲闪已非良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符箓向前一抛，符箓无风自动，迅速围成一个大圈。
当初困住吴声的两仪八卦阵再现，庞大的阴阳鱼缓慢而坚定地转动着，阻挡了绝大多数的尖刺，并将剩余的返还了回去。
曹文眯了眯眼，一挥手将反射回来的尖刺全部湮灭。
宋朝抓住机会，瞬发五雷咒，场间顿时电闪雷鸣，无尽的雷霆化作天罗地网将曹文包裹了进去。
然而等到这一记五雷咒的道韵彻底消散，宋朝却发现对方安然无恙地站在半空中，连片衣角都没有受损。
“真是够棘手。”宋朝哼了一声，却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曹文微微一笑，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宋朝则早有预料地作出应对，读条发动道韵更加狂暴的五雷咒，并连续施法尝试进行咒法叠加，以自己为中心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雷电场，无数狰狞的电流束在其中迅速而不知停歇地穿梭。
曹文从宋朝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瞬间被无数道电流击中，又立刻缩了回去。
呼吸间他重新出现在原本的位置，面沉如水，右手微微颤抖着。
宋朝认真地对他的伤势进行了观测，并由此依据周围五雷咒的强度评估出了其大概实力，然而得出的结论却不容乐观。
“至少比我强……”
宋朝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剩下的底牌，不禁有些头疼。
曹文静止在原地僵了几秒，正当宋朝决定继续进攻时，心中突如其来的警兆逼迫他向后疾退一步。
他面前的地面上，也就是他上一秒所在之处，此刻竟已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没有看到攻击痕迹，这是……
“撕裂空间……”宋朝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在我的虚空裂隙压迫下，你将不再有反击的机会。”曹文在半空中行走，仿佛踩在阶梯上一般，缓缓逼近着宋朝。
而宋朝则察觉到迅速出现在周围的空间裂缝，不得不集中精神凭借灵觉极限躲避着撕裂的空间。
眼见曹文的身形越来越近，宋朝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地板上。
“阴兵借道！”
……
（1）改自鲁迅先生。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