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将手中禅杖抛向天空,纵身越上,刀尖刺入身体后发出一声闷响,小五长吐出一口浊气,笑得诡异。
妖与魔只在一念之差,片月看着泛黑气的木盒,轻叹,用白色的光将它轻柔的拢了起来,问向渊:“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渊静静地翻着手中的书:“无妨,有些事,并不一定是谁对谁错。”心若成魔,终是死路一条,小五的永生,更像是一种堕落。
忽然,渊抬头,将毫无波澜的的眼神放在了片月身上:“女子终日穿着长裙,也是会厌倦的。”她笑,片月微怔。
小五的理智突然回笼,她看见那老和尚眼中的悲悯,她喝道:“将死之人!”
老者颤巍巍的将双手合十,嘴里念道:“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为空。”金光闪过,他便永远闭了眼。
小五拂过心口,抹掉了突然掉下来的眼泪,兴冲冲的跑进了屋里:“师傅,小五来救你啦!”
一男子端坐在桌旁,被和尚的结界禁锢着,结界外一片猩红,还摆着一个竹筐。小五呼吸一窒,还是打破了那结界:“师傅……”
男子轻笑:“小五,师傅带你如何?”
“自是极好的,师傅的恩情,小五终生难报。”
男子笑的愈发诡异:“可以的,小五,为师寻了一味偏方,将银杏果混入萹竹,在混以僧人之血,便可练成不死之药。”
小五浑身一颤,却说不出话来,男子看她这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师傅养你三十年,不就等的此刻吗?”说着便拿起了竹筐里的一碗血,泼在了她的身上。
小五挣扎几下,最终是迷迷糊糊的倒地。男人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而后又被疯狂代替,解开了小五的衣襟,再在拿起匕首后却愣了神。少女的心口处,是一个黑色的窟窿。
“小五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师傅是个人类,却几十年不变,在小四与小七死的时候,我便料到了这一天。”峡谷缝隙中生存的植物,根扎的极深,无数植株混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要疼,也是一起疼。所以在男子杀了小四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男人死的时候还一脸不可置信,小五抹去脸上的血,这也算是,为姐妹们报仇了吧。泪水决堤,她转身离去。
那些拼命修炼的日子里,男子凝固的笑,终成了一生的魔障。妖物成魔,对血液的渴望会越来越强,她找到渊:“大人,我想废除这一身修为。”只留一个空壳,在这世间游荡就好了。
于是白衣女子片月,从此有了双腿与双足。
东坊与南市的交界处,人们总会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沉默地坐着,偶尔盯着来往的人们,然后把头垂下。有些心善的人们,会给她放下一个铜板,或是一个包子,她却一动不动,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在意了。
片月推着渊向西边走去,路过时感慨一句:“那棵萹竹,早晚会枯的。”
“那男人是她的神,信仰倒塌时,她便已经死了。”
有一种永生,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被挤压变形然后支离破碎,一世的痛苦与愤恨,我们称其为堕落。
“那妖丹可收拾好了?”
片月点头:“已安置妥当。”
渊沉思片刻,道:“等回去,把它送给那位新来的大人。”
片月称是。
两人来到那巨大的黑幕前,渊伸手,那黑便如潮水般退去,幽蓝色的花密密麻麻开了一片,渊碰了碰,那蓝显得愈发诡异起来。渊轻笑,将手放回了膝上,那黑幕又重新聚拢,成了原先的模样,偶尔泛着幽蓝的光。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