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也只是混沌,借着外世的光来存活,黑暗了一瞬后又恢复如常,渊立在枯黄的土地之上,背后又是一片幽蓝,只有她自己。这是她第一次生出这般心情,无波无澜,却空洞的厉害。
“能入混沌之物,皆失魂。”
她叹了口长气,抚上心口,终归是认了,这片混沌,只是她交织的黄粱一梦,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是想入六道而不得的魂魄,游离四方,被锁在了这一方天地中。她学着演绎人间悲欢离合,却不曾想最后是自己看尽世事,徒留了一地感怀。
渊微微低头,掌心的纹路横跨,那人的话语又在耳畔回荡起来,她复抬头,却又闭了眼。
身后的景色在不断退却,最终变成一片黑暗的死寂,突然蓝光乍现,如浮光掠影般的,人间的熙攘便现于眼前。身边的人行色匆匆,像是看不见一般,与她擦肩而过。
“姑娘可是要进来坐坐?”
店小二从窗前探出头来,试探的问道,却见眼前那女子倏地扬起了明媚的笑脸,笑应道:“好啊。”
冬去春来本就是天地固然,渊捻了捻落在指尖的发丝,忽而生了些乱七八糟的欲望,无头绪的,什么都想尝试。内心原本的那些阴霾被一扫而空,闹腾喧嚣的集市布满着大呼小叫。无谓去纠结过往,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被往事缠磨了太长时间,放不开身在地狱的枷锁,怨天尤人,却不曾仔细想过自己的诞生是何意。如今身处是非中,有大把的时光来见证万物生灵的意义。
渊落座,小二上了茶,翠绿的茶叶旋转着沉下,她轻啜了一口,连那白如瓷器的脸也带了一点微红来。
“你可听说前些天武县那处好些人遭了雷劈?”二人对坐闲谈,吃着茶,说着奇人怪事。
“那么些个大动静,怎能不知道,夜里下了雨,我家那婆娘出门收衣服去,就见东边下了三个雷,白光如昼,甚是骇人嘞。”
“怕不是有了什么亏心事,遭了老天爷不满,才降了雷罚。”
那人忽神秘起来,招手示意那人凑近:“我听说那武县有大户人家,惹了妖魔,夜夜闹鬼,是不是就这件事……”
另一人惊讶起来,忙问:“惹了妖魔?怎生去招惹了些这个?”
那人神情唏嘘:“那老爷得了个漂亮姨娘,那姨娘竟是河里爬出来的妖怪,要吃人精气,这不夜里啃食院子里的小侍女,被那一时兴起的老爷撞个正着。”
“啊呀,这可不得了了。”
“可不是怎么着,那老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请了道士把那妖怪赶了出去,没想到那道士赶尽杀绝,逼得那妖婆子开了杀生,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哎呀呀,也真是……”
二人一同唏嘘起来,渊拿指尖沾了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圈,人间不比混沌里,事和人都带着复杂至极的情,她指尖微顿,回味了一下那二人所说之话,忽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