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榜样的影响是无形的。因为我(班主席啊)养兔子,班上随后有十几个同学家里先后也养了兔子。有男生有女生,更多的是女生。奇怪吗?不奇怪。因为女生比男生更喜欢象毛绒玩具一样的“活动的玩具”。品种不一,毛色炯异,除了白色的,还有灰色的,棕色的,居然还有黑色的,叫什么中华黑兔。
那个养黑兔的是个女同学,名字叫迟萍。因为长的白净,透明,好看,同学们都说她象只美丽的花磁瓶。
养灰兔子的是迟萍的同桌,名叫李仕侯。兄弟四个他最小,大候二侯三候四侯一顺排下来。为求文雅,启蒙报名的时候,将四改为了仕,入仕封侯的意思吧。这个同学中等个头,脑袋瓜子灵活,聪明好动,喜欢搞恶作剧,但不让人生厌,同学们喜欢逗他。他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生理现象,耳朵比常人大,还能动。这个动是他自己能够掌控的,双动、单动、快动、慢动、长动、短动,花样挺多。课间同学打闹,总有调皮的同学叫他“你是猴”,他就追打他们。还有同学要他动耳朵玩,他一般不理会。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我。
有一天上算术课,老师演板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争夺声。
“给我!”
“不给!”
“你给我!”
“我再玩一下。”
“怎么回事?”
数学老师停止板书,猛一转身,大声吼道。
数学老师这一声吼,安静的课堂上就象炸了一声雷。把满教室的孩子都吓住了。
“这是什么?”
数学老师又吼了一声,并把手中半截粉笔,猛的朝中组第3桌的桌底扔去。同学们顺着粉笔扔出的方向望去,齐声惊呼:
“兔子!”
“黑兔子!”
“到底怎么回事?”
一向粗暴的数学老师第三次发问。似乎他也被眼前这毛绒绒的小黑东西搞懵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白灰,走下讲台,威严地站在李仕侯和迟萍两位同学的面前。
迟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李仕侯倒还镇定。坐在他后排的我,看到他的两个耳朵都动了起来(以前他曾对我讲,在恐惧和内心紧张的时候,两只耳朵会不由自主的动)。
迟萍越哭越伤心,是女孩子受了很大委屈后,憋不住,暴发后的那种“仰天嚎哭”,鼻涕眼泪哗哗的。我听到李仕侯嘟馕了一句,“哭什么哭,小气鬼!”
“出去!”
数学老师揪住李仕侯的大耳朵,把他拖到教室门外罚站。可能是太过激动,数学老师不停的咳嗽喘气,马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棕色玻璃药瓶,拧开盖子,倒出几粒黑色药丸,送進嘴里,嚼了嚼,然后脖子往后一仰,顺势吞了下去。
放学了,同学们都背起书包,蹦蹦跳跳地回家去。只有李仕侯,迟萍两人没有走。
“怎么了?你们俩个还在生气啊?”我调侃地问。
李仕侯咀向迟萍一撇,说,“你叫她先走,”
“那你呢?”我不解地问。
“今天轮到我们扫地。”李仕侯说。
“哦,既然这样,我来帮你,迟萍就先回吧!”我把桌子上迟萍的花书包递给她。
迟萍还是不肯走。李仕候告饶道:“我的花瓶小姐,你就走吧!”
看到迟萍还不動,李仕侯嘻皮着说,“要不我动个耳朵你看?”
“哪个稀罕?”
迟萍卟哧一笑,抓起花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我和李仕候俩人扫地的时候,看到他们桌子底下有几颗黑色的丸状物。
“那个魔鬼的药丸撒了。”李仕侯说。
“哪个魔鬼?”我不解地问。
“数~学~老~师!”
李仕侯摸着被数学老师揪痛了的耳朵,一字一顿,大声地说道。
我低头仔细一看,笑着说,“不是药丸,是小兔子拉的屎。”
在锁教室门的时候,发现讲台上放着数学老师的药瓶子。李仕侯进去拿起药瓶,拧开瓶盖,倒出几粒在掌心看了看,把它装回去,再拧紧瓶盖,仍旧放回原来的位置。
“班长肚子饿了吧?你先回吧,我来锁门。”
第二天,又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佈置完课堂作业后,在教室里悠闲地转悠着,看学生们做习题。突然又一阵猛咳,连忙伸手到口袋里去掏药瓶。受惊的同学抬头看着,其中有一个同学喊了一声老师,并用手指着讲台。数学老师赶忙冲向讲台,拿起昨天遗忘拿走的药瓶,快速拧开瓶盖,快速倒了几粒黑药丸,快速送进口里,快速嚼着。突然“卟”的一声,从口中喷出黑色粪渣,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谁~干~的?”
同学们猛抬头,看到数学老师夺门冲到教室外自来水龙头前,不停地捧水,喝水,漱口,呕吐;再捧水,喝水,漱口,呕吐;再……
“怎么了?”
“老师怎么了?”
“究竟发生什么了”
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铛铛、铛铛”,下课钟响了,同学们一齐奔向还在呕吐的数学老师跟前。其他几个下课的老师也走了过来,关心地问数学老师发生了什么,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只见数学老师脸都呕变了形,眼眶似乎都深陷进了眼窝,有气无力地摇着双手,有气无力且含糊不清地说: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
李仕候单个依靠在走廊柱上,撅着个嘴巴吹《打靶`归来》的口哨。我走到他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说了一句“真有你的。”他回过头,“什么意思?”我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想瞒我?怎么弄的?”他笑了笑,“就知道瞒不了你”。“说,怎么弄的?”我没跟他啰嗦。“我把你支走后,返回垃圾堆找兔子屎,只找到三粒。”语气中给人找到三粒兔子屎还嫌少了。“然后呢?”我追问。“然后我就把他放进了药瓶子里。”听后我差不多要笑出来,“你高!”我小动作地向他伸出大拇指。“我有点怕。”他说。“怕什么?”我问。“怕查出来。”他说。“我不说怎么查的出来?”
这件事影响很大,学校领导把全班同学一个一个找去调查,都说不知道。重点调查的是李仕候和我,认为一个有作案动机,一个有协同作案的机会。因为我们事先定了攻守同盟,所以学校调查也是白查。
这件事情过后,数学老师的教学态度变温和了。喜欢开玩笑的老师,见面再没象从前那样称呼他,而挤兑他“谁干的”。同学们知道后,背地里也不再叫他数学老师,也改口叫“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