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雪较往年多了几场也大的多,停停歇歇,没完没了,自从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元宵后,整个京城仿佛陷入了冬眠,到处都是一派冷冷清清,只有宫里还如往日,只是这股平常之下暗流涌动。
早朝上,各个官员噤若寒蝉,那一日公主出事后,至今已过去二十多天却还没抓到凶手,皇上治了好些人的罪,加上连日大雪,边关又传来消息,三国交界处屏里州,又发生几次抢夺事件,朝廷下令其他三州分别调遣百人士兵前往屏里州,以防再犯,必要时也可一战。
外面天寒地冻,御书房内宫人添了炉火,房内温暖如春,辛成元下了早朝回来,而叶常早已经等着了。
“皇上,属下已调查清楚,那日刺杀的就是贞国的玄北漠宗,他们几次三番的混入京城,想必城内有人接应,但那人藏得很深,恕属下无能,还未找到那人。”
“最近官员大臣可有什么异常?”
“回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出宫回过几次柳府外,并无异常。”
说到皇后,辛成元又是几番长吁短叹,“哎,皇后近日脾气越发古怪,不过朕也可以理解,作为母亲痛失孩儿,朕也何曾不伤心难过呢,随她去吧,朕准了的。”
“皇上务必保重龙体,属下一定尽快捉到凶手。”
“朕相信你,王爷最近怎么样了??还是闭门不出?”
“是!”
“自从翁杨在塔松林里出了事后,回来也有五,六天了吧?”
“王爷那日在林中搜了三天后回来已有六天了,还未有其他消息。”
“真是难为他了,那人若不再出现也罢,便也是死了心存一份念想,但既然出现在眼前,又这般消失,着实难熬,你替朕走一趟,明日早朝让他进宫,顺便替朕宽慰他几句。”
这几日王爷府内,虽比往日多了几个照顾翁杨的侍女和每日进出的一个太医外,一贯的冷冷清清,翁杨的伤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修养即可,但是眼睛却还是不能视物。
辛如雨呆呆地坐在厅里看着旁边那忘却四季不知变化的“五月雪”,想着刚失去圆儿,现下又是......哎,一物思二人。
陆晨,沈秋你们到底去哪了??
“长乐,给本王再拿壶酒来!”
长乐进得厅来,并未拿来酒,而是随手摆好桌上二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王爷,别喝了,小心身子,你这般,如果陆公子他们回来看见也不好受,或许等下守卫们就会有消息了。”
辛如雨没理会长乐,手支在桌上撑着头,以往自己喝不醉,还当一大幸事,而今他却希望自己一杯就倒,忘了这般痛苦。
从前没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当是初涉人世,动了心,存了念,而今再见却是明白那人便是自己想要留住的人,可是上天仿佛跟自己开了个玩笑,来了又走,这般匆匆,如今怎叫我心无波澜?如何甘心?
“你不用管我了,再多派些人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为止。”
“是。”
长乐还没出前厅的门,管家便急匆匆跑了进来,“王爷,王爷......”
“王爷,是那俩位公子回来了......”管家喜上眉梢道,这几天王爷为了找那俩位公子,茶饭不思心神恍惚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的,王爷一向平和清淡,从没如此失魂落魄,真是老天有眼,让他们回来了,他也是由衷的为王爷高兴。
“人呢?”辛如雨听了从椅子上跑下来,“赶紧带我去!”说是让管家带路,自己却是先一步出了厅门。
“在门口,王爷......”管家一把年纪跟不上辛如雨急切的脚步,只能尽力跟在后面喊道。
辛如雨跑到门口,只见王大树缩着手已经站在了门口,看见辛如雨露出了个憨憨的笑,“见过王爷!”
“怎么是你?”辛如雨没想到来人是王大树,只走向眼前那辆马车,“车里可是陆晨和沈秋?”
“小的也不知他们名姓,但我看他们有些面熟,像是我与王爷第一次见面那晚上出现的俩人,人不太好,另一个人还昏昏沉沉的念着王爷你的名字,我便给带过来了。”
人不太好,辛如雨撩车帘的手顿了一下,这么多天的期盼,此时涌上心头更多的却是害怕的念头,但思绪还没想到如果是最坏的结果,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也就一瞬手却已经撩起了帘子。
车里沈秋和陆晨并排躺着,盖着厚厚的被子,沈秋脸颊绯红,似乎发着高烧,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而陆晨却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悄无声息,俩人脸上都是擦伤。
“来人,快去请太医......”
辛如雨差人去请了给翁杨看病的太医,不放心又去请了之前给圆儿看过的罗老太医。
他守在陆晨床边,看着不醒人事的陆晨,又看见诊脉的罗老太医深锁的眉头,辛如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滋味。
另一个太医给沈秋看了不到片刻就来回禀了,“回王爷,无碍,都是些皮外伤,这位公子是体力不支,加上受寒才会高烧,我配些退烧药,然后再吃些益气补血的药,不日就可转醒。”
“嗯,有劳了,长乐送太医。”
“怎么样??罗太医??”
罗太医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回王爷,这位公子似乎之前右肺就有所损伤,陈年旧疾,平日里是否有些许呼吸不畅气喘之感?”
“这?”辛如雨并不知和陆晨分开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加上这次重逢后又匆匆分别,都还来不及坐下来一起好好说说话,一时语塞。
“本王不知,还请罗太医直言。”
“这位公子这次受的伤,多是些皮外伤,裂了根肋骨与腿骨也无妨,只要休养得当就可,但是他之前肺部受损又加上连日受寒,呼吸微弱恐有变化......”
“那该如何是好?”
“王爷莫急,听老夫把话说完,如果这位公子出现气急之症,我这有“理郁通气丸”可服下一颗,当能缓下,只是这病难好全,吹了疾风凉气或动气都有可能病发,怕是余生都得有所困扰。”
“没有好的法子?”
“恕老夫不才还未知有什么良方,不过保养得当,发作的少了,也当没有多少影响,王爷不必忧心。”
“本王记下了,那谢过罗太医。”
“不敢,老夫先退下了。”
“有劳,来人,送太医。”
送走罗太医,辛如雨吩咐了个人照顾沈秋后,回房坐在陆晨床边,看着静静躺着的陆晨,辛如雨思绪万千,毫无头绪,想到了那时他们在山下看龙舟走散时,在人群中找到彼此时会心的一笑,想起了他们在“五月雪”下练剑的场景,又想起了那个雨夜,陆晨躺在地上的一个背影......还有大雨磅礴中的那次分开.........
一切仿佛昨日之事,可他们已经分开了半年有余,可才分开半年多,俩人却都又经历了不少。
想了片刻后他直盯着陆晨的脸发呆,一动不动地握着陆晨的手坐在那,直到长乐在门口说道,“王爷,王大树来告辞了!”他才回过神。
“让他先在厅里等着,我有话要问。”
辛如雨向下面的人交代了几句就来到前厅。
“王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在哪里发现他们的?”
“王爷,您叫我大树就好了,”王大树笑着答道,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种人还能认识王爷,每当在朋友面前说起那可都是一脸骄傲,要不是王爷帮助,他也不会在京城落下脚跟,贩菜的生意也不会蒸蒸日上,“是这样的,昨天我跟一个“封天口”前面村的猎户朋友喝酒,那厮喝醉了才吐出他前几日打猎时捡回俩个人,我这几日在王爷府上送菜也听说您在找人,便留了心,让他带我去看了。”
“既是你朋友救了人为何不报官?难道不知道我们到处在找人吗?”
“回王爷,我那朋友起初发现俩位公子,见他们衣着不像普通百姓,便想着救回去,到时问主家讨些赏钱,起初几天也是精心照料,那沈公子先恢复了点意识,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听说很多城里的官兵在挨家挨户的找人,他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以为自己是藏了什么朝廷钦犯了。”
“那后来呢?他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
“是,这蠢东西,真是差点害了俩位公子,于是他抱怨讨不到好处还惹了腥,就趁沈公子还没完全清醒,把俩人连夜偷偷地给扔到了几里外一处崖洞内,那沈公子在半路还迷迷糊糊念叨您呢,他还以为是您仇家,更是感觉一刻不能留了,怕安上同谋的帽子。”
“怪不得,我们在崖下找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你那朋友何在?”
“王爷,我那朋友确实害人不浅,但他得知真相后也是后悔莫及,还请王爷能饶他一命。”
“长乐,拿100两银子给那猎户,这是看在他及时从雪地里救了人的份上,但是后来却不分是非瞎眼糊涂,险些丢了我俩位师兄的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刑20,立刻去办。”
“再拿500两给王大哥,这次真是多谢王大哥了,本王感激不尽。”
“王爷,这可使不得,我也是举手之劳,这钱我要不得,王爷平时已经帮我们很多了,不过我还是得替我那朋友谢过王爷的不杀之恩。”
“那俩位师兄对本王甚是重要,如果不是你,真不知.........”
“大树兄弟,你就拿着吧,你有心了,”长乐也能理解辛如雨的心情,捧着银两搭话道。
“拿着吧,不然本王心里不安。”
“这,”王大树根本没想过因为这事拿赏钱,“那就拿50两,其他我是真不能要。”这对他来说已经够多了。
“那这份恩情本王记下了,如果以后王大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