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背叛(3)

暴风雨神在咆哮，风在嘶吼，他领着一大堆士兵，静立于雨中，看着爱人已策马，消失成一个小点，北邪帝胸口间，血气上涌，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皇上！”李群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士兵大呼：“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杵在那干什么！”

北邪帝一挥手，手掌中尽是鲜血，他没能留住她，想杀死她，无奈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是他亲手放她走的，这场赌注，是他最大的赌局。也是他耗尽整个生命的赌注，但还是输了，输得彻底而惨烈。

“都退回去！”

说罢，他昏死过去。

王姑姑望着疾驰远去的影子，以及剩下半条命的皇帝，事情虽不是她计划中的那样，但楚凯放的出现，就成了最完美杀伤力最强的武器。男人，尤其是骄傲尊贵的男人，最不能忍受，也最不能原谅的，是最爱的女人的背叛。美丽的粉唇里，露出了妖艳狠毒的笑容。走吧，走远些，永远也别再回来……

就让北邪帝成为行尸走肉，万恶滔天的罪人吧，使他痛苦上一辈子，恨上一辈子，永无翻身之日。

承恩寺

嘶哑的呼喊声，凌厉而悲痛的眼神，因绝望而伸出的手，一幕幕，都浮现在她脑海里；离开是对的，只是，她从没想过，他会如此残害自己来达到留住她的目的。

她走了之后，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伤口肯定会很痛。

突然想起北邪帝背后大大小小的刀疤，那该是他小时候痛苦的印记吧？还是，一直生存在阴暗，看不见阳光地方的他，对自己的一种告诫。

“……既然心里想着他，为什么又要离他而去？咳咳……”

是呀。从刚出城门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地在想他，想得这辈子觉得都要用光了，还是要想他。

“你受了伤，别说话，那会很吃力的。”她搀扶住他，竟发现，他的银发，在夜里，慢慢地变黑，银发上闪着淡淡的蓝光，光芒极弱，随时会消失似的。

已经痛得感受不出来，心要裂开，但凯放觉得，这时候与她相依偎着共处，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事。

他多少能了解被邪帝拿箭刺穿胸口，自伤九五之尊的身躯，只为挽留住她的心情。他所认识的北邪帝，从来就不是个会动感情的男人，作为一代霸主，身负重担，他承受的痛苦与挣扎，别任何一个平凡人多太多了。

够了，经历过，和她分享过共同的时光，也就够了。歌的卦象早预示过，他的爱，不会有结果。一味痴缠，只会落得惨淡收场。

“前面是座佛寺，你撑着点，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得救了。放，再坚持一会儿，好吗？就快到了。”湿发粘在她略显苍白忧郁的脸上，伸手，轻轻为她拨弄好，虽然这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好。我答应你。”

他不轻易做承诺，而一旦做了承诺，就一定会信守到底。只是，这次对她的承诺，是不可能实现了。

“再走快些吧，我还撑得住。北邪帝受了伤，不会那么快追来，所以不必担心会有追兵。”

不能让她有机会回头看，因为，怕她看到他的背上，早已血迹斑斑；几支箭，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背脊上。

最后生命的时刻，他愿与她，慢慢地，宁静地走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也不愿让她，为了自己而担忧，而哭泣。

小钱听他这么说，眼泪悄然落下，但她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面对他：“是呀，我们都不用担心，他是不会再追来了……”

说着白痴的话，她的手，在黑夜里，仍然看得出沾满了红艳的血。粘稠的液体，自手心滑落下，禁不住心痛如绞。

“……看得出，他很爱你，小钱，不要太勉强自己，拼命地掩饰住自己的真心，没有人会夸奖你的……”

嘴角留出了血，他扯动薄唇，露出了微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就快到了，佛寺就在眼前，但是，湛蓝如大海的蓝眼睛里，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噩梦中，向她伸出手的，原来是凯放。

‘拼命忍住眼泪，没有任何人会夸奖你的。别太委屈自己……’他静静地说。

佛寺柔和的光，圣洁的氛围，在雨后的黑夜里，虚幻又真实。

“我不配他的爱，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欺骗他。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我的地方去，遇到他，也许是天数，也许是诅咒，也许……只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梦醒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也就不会有他了……”

“凯放，你不知道吧。我其实，一直都是个自私又贪得无厌的坏女人……总是处心积虑地依靠着身边的男人，总是任性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北邪帝，早就看透了这样的我，在他的默认与纵容下，我放肆地走向成熟。而一旦要付出代价，要痛苦，我一定是最早逃跑的那一个，即使，伤害了身边所有的人，也在所不惜。”

握住的手，在慢慢地冰冷，感觉到他将头悄悄地靠在了她的肩头上，总是带着忧郁深沉的蓝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微笑，都在慢慢地消失，她感受到，可是，尊重他的选择，她决定隐瞒。

“放……”侧过头，小钱看到了，永远闭上了眼睛的他，宁静而详和；对凯放来说，遇到她，成就了一段孽缘；被痛苦诅咒深深折磨着的他，却一再偷偷地保护着她，象一座灯塔，在远方默默地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