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小儿,你好大胆子!”
转眼一众人气势汹汹围住,季黎怒目圆睁,指着羡脑袋大骂,“今日你逃不掉了!欺师灭同门的无耻狗贼!”
羡惊惶不安,讪讪笑着,抖牙打颤疑道:“黎老,您怎来了?鄙人寒宴,可未曾请您贵人。”
“还敢问?”黎气急败坏,转瞬缚住他手,差些折了骨头。
“疼疼!”羡狰狞惨叫,转又楚楚可怜哀求,“黎老,您行行好,放我起来,我可好好跟您解释!”
“就这样说。”黎冷道,放开他胳膊,遂取绳束手。
“在之前,还请告诉我,您是怎的找我的?”羡恳求。
“哼,新晋才女季凤儿,念在旧情,执意赴你宴请。人家好心想你,你竟如此毒辣。若非她未婚相公季辽心思缜密,苦苦跪在我门前求了一个时辰,还不知你逍遥法外到何时!可惜了,早来些话,这些弟子就不必死。”黎悲叹,手捏绳越束越紧,勒得羡手腕生疼。
黎冷酷望去,羡本恨意丛生,忙收尽,卑微解释道:“若非他们不耻,我也不肯杀。季凤与辽公狼狈为奸,背信弃义不说,还随众人道尽闲话,故意在我跟前挑衅。士可杀不可辱,我咽不下这口气......”
黎忽冷笑,羡从脚跟直冷到头顶,低头慌张瞥着四周,下一刻那只脚便狠踹上屁股,把他踢几米开外的树上,埋进尸骨堆里,苍蝇嗡嗡叫着,得意爬满身上。
黎喝令道:“捉他入狱!若反抗,打残不死即可!”
羡忙转身磕首,不住将头磕进血肉里,眼里满是恐惧,“黎老!您听我解释!饶我一回吧!您大人有......”眨眼昏厥。
锁链哐哐曳在足下,两冰面守卫押季羡入了会议堂。
狱中几日,他已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地埋头,不敢回对众长老的凌厉目光。
毫无疑问地,他被杖打120大板,废尽武功,流放荒屺中心大漠。
草草地被丢进荒漠,下半身麻木火烫,拖着黄沙枯草起身,虚弱得不成样子。
他战战兢兢从嘴里掏出块令牌,这是他拼死守住的,杖打时未敢张口叫喊。
紧握着最后根救命稻草,还未入夜,倘若屺老肯救他,他还能修炼,他还能复仇,还能一步步爬上去,成为人上人,任何人都不得违逆。
颤颤笑着,送去最末几句微语,欲伏地狂笑,卡在喉咙,哽咽倒地。
昨日之晨
济柯在药铺附近踱步绕圈,望青青梧桐,烂漫玉花,空地孩童嬉闹,这僻静青石路上,倒也别有恣意。
待辰末日耀之时,一妇人开了门锁,掀起门帘,柯等待阵,进了药铺。
妇人正吃梗米粥,见客进来,连忙收拾柜台,笑盈盈迎上,又暗打量番,见柯破烂衣衫,青乌瘀伤,心中已有眉目。
亲和道:“客从远方来?”
柯愣一下,忙答:“刚走百里路进城,不巧遇妖兽,欲求一方跌打伤药。”
妇人呵呵轻笑,答复曰:“旅客初来乍到,不解当地情况,姐姐可为你解惑。我配药时,有什么问便是。只望护送受伤时,能常来照顾生意。”
柯谢过,暗想掌柜将他视作镖客,以后或可寻此身份,隐姓埋名,再做打算。
“掌柜的何在此处开店?这般偏僻,少有人往。”柯不经心问,环顾番店设,虽不及奢华一词,却也极明丽,定非朴实便宜之列。
妇人又莞尔一笑,如沐春风道:“僻静处好安养胎孕,平日有熟客,收入足够平日支出。”
柯笑赞道:“姐姐身材极好,竟看不出是有身孕之人。如此昳丽佳人,又善解人意,还不天天望着拜访?”
妇人咯咯抿笑,纤手上药称轻晃,连忙扶住,笑道:“别捧杀我了,已是半老年岁,早无人倾慕了。”
柯打趣道:“姐姐尚存风韵,也是半老徐娘,怎会无人爱慕?依我瞧见,比那黄花家闺可更有魅力几分。”
妇人与柯欣然笑谈,忽从后屋帘出来一先生,冷面望着柯,淡淡道:“今有客人?难得啊,欢迎欢迎。”
妇人责怪瞥去眼,向柯赔笑道:“弟弟,你别顾他。他是我先生,一直都冷着张脸,也不知是哪儿习来的臭脾气。”
柯起身抱拳,“先生好福气啊!娶到林姐姐这般仙女,真是羡煞旁人!”
谁知先生竟大笑起来,欣慰道:“是啊,上天肯把她赐予我林某人,此生无憾!”
林妇忽通红了脸,忙把药方裹好,塞进柯手里。
柯欲问价钱,林妇伸手唇边示意噤声,悄声道:“弟弟,这回姐姐就不要你钱了,去买身好衣裳。待你有了钱,以后再付便是。”
先生一旁看着,笑默不语。
“这怎么好意思?姐姐,我还有些钱,够用几日的。”柯忙掏出30文,这是平常伤药的价。
林妇忽偷笑道:“弟弟,你未免小瞧姐姐了吧?你是修士对吧?”
柯突惊颤身,假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姐姐,曾做过一介散修,学了些三流功法,不足挂齿。”
“这就对了,这药里可都是修士用的灵药,你付得起吗?”林妇打趣道。
柯一时暖彻心间,收下药方,继掏出百文钱,诚恳道:“姐姐,我身上暂且只有这些,您先记在账上,待我赚够了再还。”
转身又掏出另五十文,“我人不生地不熟,他们不像姐姐你这么善良,若被坑骗也不知。还请姐姐帮我寻一套便服,轻松合身便可,钱若不够,我还能再拿出三十文来。”
林妇收下,知他心意,“你这都够定做一身了。放心,包在姐姐身上!”
林妇送至门口,柯劝她小心身孕,不用送。两人于玉花前分别。
入夜,宿巷道暗处,身上冰凉,擦了灵药,伤势痊愈七七八八,不至半夜疼痛,难以入眠。
心中孤寂,仍辗转反侧,欲去深铜街探望一回,想想罢了,不愿再麻烦林姐姐。以她性子,此时亥中,免不了一番挽留。
对明朝仍无打算,烦扰如一团乱麻,愈牵愈乱。终不敌疲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