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话音落后,闭上嘴紧张看着门外,而外界的声音却一直持续着,并未因紫薇发声而终止。
她听声音不停,壮起胆子又质问道:“是何人在外喧哗?”
见声音依旧,紫薇终于放下提起的心。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外面的声响并未是针对自己这些人,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紫薇扭头看向床榻,见闻风声睡的香甜,脑海中几番思索,最终还是紧握着手中木剑,缓缓推开房门。
在屋内束手等待也是一条死路,还是积极探寻更为可行,等任叔叔到了这,我也好向他解释这里的古怪诡异之处。
紫薇微眯着眼,本以为自己要被对面夺目的光芒刺伤眼珠。可她没有想到,扑面而来的却是柔和的暖色调,把小女孩的身躯包围——
对面集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辰壤楼内又换了一番天地,充斥楼内的满是枯萎衰败的昏黄光线,整座辰壤楼似乎处于夕阳之下,娇艳的花朵绽放出最后的光彩后,一切行将终结。
紫薇的目光在辰壤楼内流转,所有楼层中都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轻笑交谈,喧哗声正是出自他们之口,她探头伸出栏杆外,上层、下层、对面、一层——到处都有三五人群在一起,往日不可见的仙人们此时又好似最不值得惜爱的小虫儿,只要气候一对,便一发全部钻出。
人群、装饰、雕栏、屏风等等都被黄昏色调笼罩,他们看上去像是卸下了一切压力与希望,物品上的褶皱、人脸上的小皱纹也被温柔且无力的黄光抚平。紫薇看着黯淡光线下人们被阴影覆盖的微翘嘴角,心中涌起莫名情感:在辰壤楼里她并不独特,也是黄昏下的一员,同被这道光抚慰着的她,似乎能够理解楼中的人了,她变了,变得成熟,或者说是变得衰老了......
原来仙人也是喜欢热闹的......
诡异的辰壤楼在此番场景下平添了几分生活气息,紫薇侧耳想听清他们究竟在交谈些什么,风却模糊了他们的声音,纵使声响再大,小女孩也没能听懂一句。
多次尝试后,紫薇放弃了念头,正想迈步走走,却突然暗叫不好,连忙回身——
外面这么吵,风姐姐可在房间里睡着呢!
她回头正巧看见外界的光线已侵入房中,黑暗被昏黄所取代,紫薇顾不得看清房内情况,立刻把房门掩上。
做完这一切后,紫薇轻轻舒了口气,不料此时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
“小家伙,这几个月住的可还舒心?”
紫薇被吓得身体一抖,拔出木剑后一个转身将剑尖对准出言之人,待她仰头看清来者面目后不由得惊叫道:“是你?”
此人身形矮胖,正是在云楼所见的那个智全。
智全弯下腰对她笑道:“正是在下。”
“你怎么会在这?”紫薇收起了剑,但心中仍带警惕心,东流虽说行迹古怪,但至今也不曾伤害她们,这个智全却完全相反,初次见面就给小女孩留下极坏的印象。
“真是叫人伤心。”智全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眼睛也眯成一道缝,看上去颇为喜感,“我就住在你们的下一层啊!大家都做了几个月的邻居了,还装作不认识我。”
紫薇的感官里,几人进了辰壤楼满打满算不过半日,怎么可能会过了月。但见夕阳之下智全言之凿凿的样子,紫薇的脑子也一时糊涂了。
难道自己真的在此住了个把月?
不对!紫薇猛地晃了晃头,这家伙可是辰壤楼中的人,自己怎么能傻到信他的话。
她又试探性的反问:“我们当真在楼中住了这么久?”
“自然如此。”
紫薇也不反驳,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强犟嘴和智全争辩又能得到什么呢?不如省下力气抓紧时间寻到离开的路——
毕竟楼内的变化愈发明显,紫薇感受到辰壤楼已经逐渐露出狰狞的獠牙,不知何时就会对他们这些可怜人下口!
智全见紫薇明面上不反对,可心中还是不信的态度,眼底不禁流过丝错愕与失望,但他掩饰的极好,脸色不显变化,只是嘴上叹气:
“这光还是不够亮啊......”
不等紫薇琢磨清他的话中意味,智全扫遍小女孩全身上下,又对她笑道:“你身上那件外袄呢,今日怎么没穿出来?”
紫薇不假思索便开口道:“哦,那件衣服啊,我嫌它太重,丢房间里了。”
智全眼前一亮,嘴角的笑意比方才真实了许多:“怪不得,怪不得,你比之前看起来——嗯,瘦弱多了,呵呵呵呵......”
他笑声诡异,紫薇只觉后颈似有凉风吹过,刚刚自己似乎一时大意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紫薇强提心气呵斥道:“你笑什么,我该怎么穿用你管吗?”
“不用,不用。”智全连连摇头,只是脸上笑容始终未退,“真是太好了。”
“莫名其妙!”
眼前这人突然显露恶意,紫薇心慌之下,寻个路便想逃走,只是智全一晃身,把她的退路全部堵死。
紫薇见此颤抖着嗓子质问:“你想干什么?”
她虽是这般说,可智全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说着:“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很不寻常,你比我们更加出尘,像是不在这辰壤楼中——”他摩挲着白净细腻手心,又说道,“试探之后我就更确信了,你的本领很大,绝非常人!”
“知道我本领大,你还敢放肆!”小女孩顺着杆子往上爬,粗声粗气的出言斥责,想把眼前人吓退。
不料智全却笑道:“我天资不行,不然也不会来到辰壤楼,但偏偏又心比天高,所以在下愿斗胆领教下您的高招!”
完了,这家伙是愣头青,吓不住他!心惊胆战的紫薇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点劲也没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凭小女孩的武功,平日糊弄任先生就算了,真要与人打斗,就算是和同龄小孩交手,都不如早点求饶,免得几顿好打,更别说智全还可能是个仙人!
这可怎么办啊,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紫薇脑海一片空白,别说老祁教她的剑招,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