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目光又一次掠过,突然间一顿,又在这片地方疯狂扫视。
刚才她好像看到了些变化,非常明显的变化——
垂裳、闻风声、林冬、其余仓城人,紫薇一个个看过来,都没在他们身上发现奇怪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辰壤楼里的事物了。
紫薇到处打量,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这座盆栽上——上面栽的是一株艳美的不知名花。
“这里除了这个东西外没有别的了,可它究竟有什么古怪?”
她略加思索后,决定重复一遍方才所做,视线对准盆栽后缓慢的到处移动——
果然起了变化!
紫薇眼角余光中那株花发生了明显改变,惊慌之下她又直视花时,花却变回了原样。
她反复多次后,终于发现眼前花的诡异之处:在直视它的时候,花朵鲜艳欲滴,重重花瓣美不胜收,看着它似乎都能闻到一股带着生机的芬芳——虽说空气并没有什么味道。
可一旦用余光看它,花又变了一副模样:凋零衰败的枝条无力耷拉,枯黄泛黑的花瓣撒落地面。发觉这一幕的紫薇胸口发闷,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拽住一般,连跳动都艰难了几分。
紫薇忍住呕吐感,强撑着问垂裳道:
“姐姐,那株花的名字叫什么?”
垂裳撇了眼后,轻描淡写的笑道:“妹妹心思倒是敏锐,能看出它的不同——”
“此花名为成败!世间罕见,在我所知,唯辰壤楼中有着一株。”
成败,紫薇咀嚼着花的名字,竟有些痴了。
“好了。”垂裳回答完紫薇问题后,拍了拍手,等众人眼光被她吸引时又笑道,“各位贵客,辰壤楼中空房很多,你们想要在哪层歇息?”
有人争着道:“全凭仙子做主。”
垂裳掩口一笑,舞动轻袖向着上方走去,众人随在她的身后,不知上了多少层后,她开始给众人一一分配房间,一层平均分到一定数目后,她又领着逐渐稀疏的队伍向着更上层走去。
紫薇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变少。又来到新的一层,垂裳先是指向一处房间后,又对闻风声笑道:“小姐,这便是你的房间。”
心慌意乱下,紫薇决定做出点尝试。
“垂裳姐姐,能不能让我和风小姐住一起?”紫薇在这时突然插嘴,“我还小,一个人不方便住。”
“倒无不可。”垂裳很是通情达理,她又转身问闻风声,“只是这位小姐愿意吗?”
闻风声点头:“有个人不在这,我当然要照顾好小薇。”
印象中的那个人是谁呢?闻风声想了半晌也没回忆起,只是似乎有个人影在轻声对她拜托着什么。
闻风声眉头一松,很干脆的放弃思索。
“既然如此,把我也安排在她附近吧。”林冬不假思索的开口。
垂裳一并应允,众人无论提出什么,她似乎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竟然无事发生?紫薇握紧拳头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垂裳领着剩余人远去,神使鬼差下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姐姐不是还要给我们泡茶吗?这里这么复杂,到哪去找你呀!”
“只要你心中有念,随时都能看见我。”垂裳没有回头,这显得那番话不是出自她的嘴一般。
“好了小薇。”闻风声拍了拍紫薇的头,“我们进房间吧。”
与外面的格局不同,屋内的摆饰出乎意料的简陋,除了起居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就只有一张木床摆在屋内,和苦修士的生活如出一辙。
除此之外,屋内一片昏暗,只能凭门缝隙中传来外界的光来分辨事物,两人找了半天都没发现火烛一类物品。
又寻了一会,实在是忍受不了的紫薇拔出木剑,闭眼在剑柄上摩挲着——
相信自己,任叔叔都教了我这么多了,照明是阵法当中最简单的一类,我一定能刻成的!
介质是木,语言选择天元,定心凝神,好好回忆起任叔叔的话!
“紫薇,你知道为什么所有学阵的人一开始都要学习‘明’阵法吗?”
“错了,不仅仅是因为它简单,比它简单的阵法有不少。”
“正所谓‘明心见性,直指本心’,有这样一种说法:人在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时,并不是他睁眼的那一刻,而是在黑暗中找到一抹光明的刹那。阵师所设的第一个‘明’阵法与远古时代的人点起第一个篝火有异曲同工之妙,为的都是要先看清自己——”
“知晓自己为何而来,又为何而生。此后无论是挖掘本我,亦或是穷究世界,都能事半功倍。”
任先生的眼神让紫薇陌生却又熟悉:“紫薇,我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凭着自己能力点亮这方世界,而不仅仅是通过‘明’阵法......”
“啊!”回忆至此,紫薇食指一抖,木剑也一阵不稳。
“失败了吗?”一直关注着紫薇动作的闻风声紧张问道,身为城主女儿,她也能看出紫薇是想刻出“明阵”,只是紫薇年纪太小,想要成功的几率太过渺茫......
紫薇一脸懵的回答:“不知道,好像是成了。”
剑柄上逐渐散发出乳白色的恒光,虽然微弱,但纯净异常,如同一片赤子心。门外的光似乎被这道明光挤占了空间,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房间。
很快,房间内便充斥着阵法的光芒——是小女孩亲手所布下的。
真的成功了!紫薇兴奋的快要跳起,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布成的阵法!在没任何人指点下完成的“明阵”!
完成阵法后,她瞳孔间印着的世间之物又有了别样面孔。眨眨眼,剑柄上似乎有金色的长条在流动,但随后转瞬即逝。以往任先生与她说不清的事,紫薇此刻又有了新的感悟:一切都由底层的不变规则支撑,所有事物的运转都能归于此,阵法便是撬动规则的那把钥匙......
而她,有能力去理解并支配这一切——通过阵法!
外面的光被彻底驱逐,被阵法笼罩的闻风声突然头一阵发疼,用手轻轻扶着螓首,原本迷茫的眼中也逐渐恢复了几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