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薇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心思龌龊!”梁梅见尹自愁死不悔改,点着他额头斥责,“你以为雨公子和你一样吗?再说了,谁告诉你仓城是给雨公子讲媒的?”
“不是雨公子,那还能是谁?”
梁梅笑道:“我们阳城除了雨还有什么?”
“风——”尹自愁也不傻,很快想到了闻家的另一位,“你是说闻风声,风小姐要嫁人了!还是外嫁给仓城的人?”
扑通一声,紫薇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哈哈,才站一会就受不了了,亏你长这么大,还不如一个孩子。
紫薇正欲嘲讽尹自愁,可转头却见他好端端的站着。
那是谁发出的声音?
她再顺着两人目光看向门口,发现祝离积跌坐在门槛上,面容一片惨白,周围到处是散落的礼品。
梁梅惊的轻捂红唇:这下糟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被不该听到的人听见了!
几人也顾不得许多,一并跑到祝离积身边,拍打着他的脸颊——
“醒醒,祝公子,醒醒!”
紫薇见祝离积面容呆滞,毫无反应,不由得嗷呜一声悲鸣:“祝大哥,你才活了几岁啊,就这么去了——”
“去去去,这孩子,什么时候了还添乱。”一旁站着的老祁一把拨开小女孩,来到祝离积身前,伸手对着他虎口用力一捏。
“啊啊啊!”祝离积疼的原地蹦起,后脑勺猛的撞上木板,他两眼一翻,当即闭气昏死过去,这次可是真真切切的醒不过来了。
一群人顿时慌了手脚:“喂,你别装死啊,祝公子?祝公子!!!”
现场鸡飞狗跳,乱做一团。
......
傍晚,任先生回到尹自愁处想接回紫薇,结果一进院落,便发现此处凌乱不堪,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人呢?都去哪了?”任先生打算高声呼寻时,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下,他低头一看,紫薇正怯生生的望着他。
任先生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你又闯祸了?”
“不是我!”紫薇连连摆手,“我只是起了个头。”
她左看右看,突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指向尹自愁:“主要是他,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怎么能怪我?”尹自愁手指头对着自己,夸张张嘴,“明明是——”
尹自愁刚想指向梁梅,见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心里叹了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没错,是我的问题。”
任先生可没心情看几人推诿责任:“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最后还是老祁把一切都告诉了任先生。
原来我若要离开,希望就全在仓城的那群人当中!
任先生也才刚知道这一信息,他心里已有主意,但面上不显半分,等老祁讲完,他略微点头道:“那我们就先看看祝公子现在如何。”
一行人进了房间,见祝离积已经清醒,只是他依旧躺在床上不动弹,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梁梅摩挲着手心,试探性的问道:“阿积,我要是说刚才都是玩笑话,你会相信吗?”
见祝离积不理她,梁梅尴尬一笑,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蠢。
“可怜,着实可怜。”紫薇背着手老气横秋的叹道,“咱们的小祝啊......”
被任先生横了眼后,她一吐舌不再言语。
先不说别的,要让他动起来,任先生走到床前对他说道:“祝公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祝离积没有回话,任先生也不在意,他又继续道:“但你也没问过风小姐的心思吧?”
床上的人目光逐渐发亮。
“不如寻个时间你亲自去问问她的想法,也好过在这自怨自艾,如何?”
祝离积猛的起身:“不错,从小到大,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强迫她!”
见任先生简单三两句便让人重新振作,几人心里不由生出敬佩之意。
“方才失态了,各位见笑,我先告辞了。”祝离积急着要做的事众人皆知,也没多做挽留。
“哇,叔叔你好厉害啊,不亏是......”一连串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从紫薇嘴里说出,配合上小女孩崇拜的眼神,很难让人不飘然。
飘然的任先生微笑道:“武功练的如何?”
紫薇神色大变,老祁不顾她哀求眼神,嘿嘿一笑道:“被这事整的,一天都没练多少!”
“那回去再说。”任先生给紫薇下达了“缓刑”。
完了,忘了堵上这家伙的嘴。还看戏呢,火都烧到自己身上了......
雪落大地,夜晚来的如此轻易。漆黑之中,地上的小人们有着各自的烦恼——紫薇的处境愈发堪忧,她扎着马步,还得听着拿书的任先生唠叨个不停。尹自愁躺在床上捏着酸痛的小腿,一边嘴上痛骂一边心里寻思着明天如何整治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祝离积鼓起勇气终于走到了城主府门前,但终究还是没去见她。
任先生拿书不轻不重的敲了下明显走神的紫薇的脑袋,无视她幽怨的眼神,心里想着阳城内外的种种事。
片刻后,他下定决心,露出笑容对紫薇说道:“我们确实要走了。”
虽说他们早晚要离开阳城,可仓城迎亲之人毕竟还要待上一段时间,这伙外人携着遥远地方的决意,究竟会在阳城搅起何等的风雨,任先生不知道。但他明白,惊鸿乍起下,阳城的许许多多人,他们的许许多多心思,都将深远的影响未来的日子。
时光不因人而放缓脚步,阳城表面上平静依旧,那群仓城人似乎从未来过,天还是这般冷,可有些心却开始变得火热。
在人找到事前,事先找到了人。
又是一天,殷柏站在瓦房前,方才刚下过场小雪,此时他的肩头已略有湿意,阳城的街道依旧空无一人,他正静静的等待着。
吱嘎一声,门开了,殷柏没有看清人的面容,就迫切的开口:“任先生,我们的老爹——不,是家主想要见你一面。”
任先生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好奇问道:“我前头并不认识老太公,他为何突然寻我?”
“这——”殷柏一时间也难以开口。
“莫不是因为刀法的缘故,殷小妹同族里人说了?”
“怎么可能!”殷柏拼命摇头否认,“任先生多虑了。”
但看他心虚的模样,显然事情正如任先生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