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法师忙指着白蛇对他们说道:“先看白蛇究竟要去何处后,再商量如何?”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是被谁领到广场,见视野中白蛇已经成了个小黑点,又沿着路追上。
随着他们深入广场,愈发察觉到其中的古怪,广场中既无雕塑装饰也无高低阶梯,除了石凳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漫漫白色,众人走了大半时辰也如同在原地踏步。
任先生越走越是犹豫,越走就越怀疑自己在做无用功。
他正欲停下脚步,前方白蛇似乎能感应到他的心中所思,率先停下。
众人走到白蛇身边,此处依旧无特殊处,只有石凳少了许多,唯有六座呈两个十字摆放。
任先生见石凳少了,这才敢睁眼,他看向这六座石凳,见上面金黄符号与其他石凳不同,颇有些眼熟。
细看之下,任先生赫然发觉,符号并非别的,正是他们的文字。
任先生眯着眼逐字逐句辨认,缓缓念出开头三字:双眼蛇!
老祁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你看着石凳说什么呢?”
任先生打开他的手,指着石凳:“你们看不见上面文字?”
“光秃秃一片,哪来的字!”
任先生没好气道:“看不见就闭嘴,我讲给你听。”
他随后又念到:天生地养,不受侵害,然本性跳脱,须以阵拘系、紧缚灵光,定神收心,而后......
后面字迹模糊,像是被孩童打翻砚台一般,糊成一块,无法辨认。
祝离积嚷道:“莫非那黑蛇就叫双眼蛇?”
任先生点头:“看这石凳内描述,那黑蛇来历不小,绝不是普通野兽——”
“广场阵法都为久远岁月前仙人所留,上面竟也记载黑蛇,不知那黑蛇活了多久。”
看黑蛇小山般的块头,千年对它而言也不过是打了盹的工夫。
尹自愁同梁梅讲过许多故事,听到任先生这番话,她忍不住提出质疑:“书中记载,精怪一流在灵气散逸后便全都寿尽死绝,这蛇是怎么活下来的?”
任先生说道:“上面既写双眼蛇不受侵害,想必是有手段躲过灾难,存活至今。”
闻风声忧心忡忡:“那该如何是好,这等神仙一流,我们凡人如何应对......”
任先生笑道:“不必惊慌,白蛇把我们引到这阵法处,就是给我们寻个捉它的物件。”
“石凳上说阵法能拘系双眼蛇,只要我们把它引到此处,自有仙人阵法对付它。”
任先生说完这句,就取出瓦片,闭眼不作声。
白蛇于六座石凳中央蜷缩身子,头与尾部弯曲点向身体呈两个圆圈,随后彻底不动。
广场沉寂,没人再说话。
任先生说的轻巧,可该谁去引?双眼蛇长得大可不只是用来吓人的,人跑的再快,还能快过它不成?
这事谁去谁死!
祝离积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皆是闭嘴不言。
他见闻风声微低螓首,面带忧愁,睫毛温顺扫过眼睑,平日里的铁娘子此时显出从未有的柔弱姿态。心里一横,头脑发热便要主动请缨——
祝离积的话刚到嘴边,老祁却突然开口:“哎,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太青涩了,这事还是交给老头子吧。”
祝离积又把话硬生生咽回肚中,他怎么也没想到,阳城里出了名不干事、老奸巨猾的老祁竟有如此觉悟!
祝少爷眼含热泪,紧紧握住老祁的手:“老祁,你——”
他喉咙梗塞,几不成声。
老祁轻拍他手背:“不用再劝,这是我该做的。”
任先生终于睁眼,见两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祁故作洒脱:“阿任,不用劝我,这次就算不去,我还要去仓城,到时都差不多......”
任先生满头黑线:“你在这自垂自怜、自我感动给谁看呢?谁要你去引双眼蛇了?”
老祁只当他在嘴硬:“没人去挑衅引诱,双眼蛇如何会主动踏入陷阱?”
任先生耐下性子与他解释:“在阳城各地都能发现干尸,说明双眼蛇在到处流窜。可我们发现双眼蛇踪迹的地方离阵法并不远——”
“这又代表什么?”
“代表双眼蛇看似能自由移动,可一定不能离这阵法太久,不然对一个能拘系它的阵法,双眼蛇为什么要离这个东西这么近?要我们是它,不该躲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老祁眼皮抽动:“那我们该如何引诱它入阵?”
任先生笑道:“谁说一定要我们去引诱,为什么不是它主动来找我们?”
他把手中瓦片置于地,指着道:“上面刻着‘观峡’,能发出巨响,虽然蛇类听力不好,但对震动敏锐无比,我只要催动阵法,它好奇之下自然会来到此处。”
任先生说的入情入理,老祁一甩手悻悻道:“有这法子偏偏不早说,成心看老头子出丑!”
众人尽皆远离瓦片,只待任先生启动阵法。
任先生凝神定气,设置完毕后,快速远离瓦片——
瓦片上黑光流转,猛的发动,轰鸣声很快传遍广场,在山谷间回荡。
一群人捂着耳朵,死死盯住洞穴,生怕双眼蛇下一秒就从中钻出。
耳外吵闹不断,殷小妹心中思绪翻滚,一会担忧“观峡”能持续多久,一会又觉得洞穴狭窄,只怕双眼蛇钻不进去......
殷小妹想到这,只觉得眼前一暗,她好奇抬头,正巧看见山谷之上,那双眼蛇绽开全身鳞片,垂首低目,目光冰冷,似与她对望!
殷小妹眼一翻,险些昏厥过去。
以双眼蛇的宏伟身躯,根本不需钻洞,只抬身便能翻山越岭。
所有人都发现头上出现的凶物,默然呆立,形如泥石。地上的瓦片也为之震慑,声音都压抑到了极点。
双眼蛇轻扭舒身,从山巅之上爬将下来,它并不急着进入广场,反而是绕着谷底用身子圈住,画出一个圆形。
殷小妹只当它把自己视为盘中餐,正不紧不慢的享用美食,吓得声带哭腔,闭眼求饶——
“蛇仙,别吃我,我不好吃,身上全是骨头!”
前头要求引诱蛇妖的老祁此时还有兴致挑逗女孩:“我倒觉得我们中属你最肥嫩多汁,鲜嫩可口。”
殷小妹突的睁眼,这话气的她忘了眼前事:“老东西,你眼瞎呢,本姑娘能算肥吗!”
双眼蛇注意力全然不在身下的几个小东西上,画出圆形后,它望向广场中央——那里有一条白蛇,也如它一般身化圆圈。
白蛇与双眼蛇相比,像是山峦同米粟之别,可就是那小小白蛇,竟能充斥双眼蛇瞳孔,墨色眼珠被染的全白。
随后,双眼蛇扭动身躯,用头与尾一道点在身上,形成两个圆圈!